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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遺世村落

太峩村。

天光破曉,淡青色的晨靄如同薄紗,溫柔地籠罩著這片與世隔絕的山坳。

昨夜下過一場微雨,空氣濕潤而清冽,混雜著泥土和草木特有的芬芳,吸一口,五臟六腑都透著舒爽。

村口那株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老槐樹,蒼虬的枝干上掛著晶瑩的水珠,在初升的朝陽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暈。

遠處,五座形態各異,植被繁茂的山峰靜靜矗立,如同沉默的巨人,拱衛著這片小小的凈土。

它們的位置看似隨意,卻隱隱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玄妙韻律,仿佛蘊含著天地間某種古老而強大的力量。

村中一片祥和,幾縷炊煙裊裊升起,伴隨著幾聲雞鳴犬吠,喚醒沉睡的山村。

農人扛著鋤頭走向梯田,婦人端著木盆在溪邊浣洗,孩童追逐嬉戲的笑聲清脆地回蕩在山谷間,一切都顯得那么寧靜安逸......

村西頭,一片相對開闊的草地上。

一個少年正迎著朝陽吐納練功,他身形挺拔,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短打,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面容清俊,眉宇間帶著一股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澀,但眼神卻異常明亮,隱隱透出遠超同齡人的沉靜。

正是江遙。

他雙腳不丁不八地站著,雙手虛抱于丹田,胸膛隨著綿長而深沉的呼吸有節奏地起伏。

每一次吸氣,仿佛能引動周圍稀薄的靈氣微微波動,如同細小的溪流,絲絲縷縷地向他匯聚,每一次呼氣,則帶出一股肉眼難以察覺的濁氣,散于無形。

這正是村長候晉傳授給他的基礎吐納法門,旨在固本培元,溫養經脈。

但江遙的修煉,遠不止于此。

驀地,他身形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動作卻快得驚人!前一刻還靜立如松,下一刻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現在三丈開外的一根木樁前,那木樁上綁著厚實的草靶。

江遙并指如劍,指尖凝聚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淡青氣芒,快若閃電般點向草靶中心!

“嗤!”

一聲輕響,指尖未至,氣芒已透靶而出!草靶中心赫然出現一個指頭大小的圓洞,邊緣光滑,仿佛被最鋒利的針尖穿透。

緊接著,他身形再閃,如穿花蝴蝶般在幾根木樁間游走。

拳、掌、指、腿,招式簡單直接,卻帶著一種行云流水的流暢感,每一次出手都精準地落在草靶的不同位置,留下深淺不一的印記。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帶起道道殘影,破空聲如同細密的雨點,密集地響起。

這便是通玄體的天賦!對天地靈氣有著超乎尋常的親和力與掌控力。

尋常武者需要數年苦功才能引氣入體,而江遙在候晉的指點下,加上自身血脈的奇異,早已跨過了那道門檻。

他的真氣運轉圓融如意,感知敏銳異常,學習任何招式的速度都遠超常人。

一套基礎拳腳演練完畢,江遙氣息微喘,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他走到草地邊緣,拿起靠在樹旁的一柄木劍。

木劍入手,他整個人的氣質似乎都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那并非凌厲的鋒芒,而是一種沉凝的專注,仿佛手中的不是木劍,而是有生命的伙伴。

他緩緩起手,劍尖斜指地面,正是逍遙宗基礎劍法的起手式——“流云初現”。

木劍在他手中輕靈地舞動起來,沒有驚天動地的劍氣,只有木劍劃破空氣的“咻咻”聲。

劍光時而如流云般舒緩飄逸,時而似青竹般挺拔堅韌,一招一式,古樸簡潔,卻隱隱透出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仿佛暗合天道自然。

這劍法,是他父親江東來教的。

雖然父親這些年頹唐沉默,極少說話,更少提及過往,唯有在教他這套劍法時,眼神會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復雜光芒。

江東來教得很慢,要求極嚴,每一個動作都要求江遙做到分毫不差,直至完美。

這劍法,是江東來殘存的驕傲,也是他留給兒子唯一來自過去的印記。

江遙練得很認真,他不懂這套劍法背后的深意,但他能感受到父親在演示時,那沉寂如死水般的氣息下,偶爾泄露出如同火山熔巖般的熾熱與……痛苦。

他默默記下每一招每一式,將其融入骨血,這是他與父親之間,無聲的溝通與羈絆。

木劍最后以一個“歸墟藏鋒”的姿勢穩穩收住,劍尖低垂,所有氣息瞬間內斂,仿佛剛才的靈動只是錯覺。

“好!這歸墟藏鋒的意蘊,已有三分火候了。看來你爹教得用心,你練得也勤勉。”

一個溫和蒼老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江遙收勢轉身,恭敬行禮:“村長爺爺。”

來人正是太峩村的守護者,村長候晉。

他須發皆白,面容清癯,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布衣,身形有些佝僂,拄著一根不起眼的藤杖。

但那雙眼睛,卻明亮得如同孩童,仿佛能洞穿世間一切迷霧,此刻正帶著贊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看著江遙。

候晉走到江遙身邊,目光掃過那些木樁上的印記,尤其是草靶中心的那個指洞,微微頷首:“真氣凝練,收發由心,破虛境中期…嗯,比老頭子我預想的還要快上一些。”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那五座沉默的山峰,語氣變得有些縹緲。

“你這體質,當真是得天獨厚。只是…根基雖厚,卻尚未圓滿啊...這五行...”

“五行?”江遙撓了撓頭,老村長經常說一些讓他摸不著頭腦的話。

候晉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江遙的肩膀:“根基打得好,高樓才能穩,繼續練吧,莫要辜負了這身天賦,也莫要辜負…你爹的期望。”

他渾濁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瞥向村中某個方向。

江遙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是他們父子居住的小院方向,只見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是江東來。

十六年的歲月和刻骨的傷痛,在他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曾經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如今鬢角已染上霜色,面容帶著長期缺乏陽光的蒼白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

他的背脊不再如當年那般挺直,眼神也失去了銳利的光彩,變得空洞而沉寂,仿佛靈魂的一部分早已隨著那個雨夜一同死去。

他穿著一身同樣洗得發白的舊衣,手里提著一個粗布包裹的食盒,腳步有些虛浮地朝這邊走來。

看到江遙,江東來空洞的眼神里才泛起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微瀾。

他走到近前,將食盒放在旁邊的石頭上,聲音低沉沙啞,沒什么起伏:“練完了?吃點東西。”

江遙看著父親,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有孺慕,有心疼,也有隱隱被深埋的疑問。

關于娘親,關于爺爺,關于他們為何會在這個與世隔絕的村子…父親從未提起,仿佛那些都是不可觸碰的禁忌。

“嗯,爹。”江遙應了一聲,打開食盒,里面是溫熱的米粥和兩個粗面饃饃,還有一小碟咸菜,很簡單的食物,卻是父親親手做的。

江東來沒有立刻離開,他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江遙剛剛練劍的地方,看著那些被木劍削斷的草葉,又看了看遠處那五座山峰。

他的眼神變得更加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種遙遠的回憶,又仿佛什么都沒有想,唯有腰間懸掛的一個早已褪色的劍穗,隨著微風輕輕晃動。

候晉在一旁靜靜看著這對沉默的父子,心中暗嘆一聲。

江東來的頹喪并非偽裝,那是心死之后的枯寂,但他對江遙的照料,卻又是如此細致入微,這食盒,這十六年的守護,便是他僅存的表達愛的方式。

“村長爺爺,您也吃點?”江遙將另一個饃饃遞給候晉。

候晉擺擺手,正要說話,忽然,他拄著藤杖的手微微一頓,那雙洞悉世事的眼睛猛地抬起,銳利如電,瞬間投向那五座環繞村莊的山峰!

幾乎在同一時刻,江遙也感受到了一絲異樣!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地底深處……輕輕動了一下!

那感覺極其微弱,稍縱即逝,如同沉睡巨獸無意識的一次呼吸。

但江遙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體內的血液似乎隨之輕微一滯,一股莫名的悸動涌上心頭,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木劍,看向候晉。

候晉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目光死死鎖住那五座山峰,尤其是其中那座土黃色的山峰。

他握著藤杖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村長爺爺?”江遙疑惑地開口。

候晉深吸一口氣,緩緩收回目光,臉上恢復了平日的溫和,但那凝重卻未完全散去。

他搖了搖頭,聲音低沉:“沒什么,許是老頭子感覺錯了…風大了些罷了。”

然而,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

“嗡…!”

一聲仿佛來自九幽地底的震顫,極其輕微地掠過!

這一次,連江遙都清晰地感覺到了腳下大地的微微晃動!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在地底深處翻了個身!

樹上的水珠簌簌落下。

幾只正在啄食的鳥兒驚叫著撲棱棱飛起。

江東來空洞的眼神驟然一凝,猛地抬頭望向土黃色山峰的方向,那沉寂多年的武者本能似乎在瞬間被喚醒,一絲凌厲的寒芒在他眼底一閃而逝!

江遙心頭劇震,他看向候晉。

只見老村長面色前所未有的肅穆,那雙看透世事的眼中,此刻竟充滿了深深的憂慮,他死死盯著那土黃色的山峰,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吐出的字眼輕若蚊蚋,卻帶著千鈞之重:“封印…松動了?!”

那低沉的地鳴仿佛一個不祥的預兆,雖然很快平息,但空氣中那份寧靜祥和的晨光,似乎被悄然蒙上了一層無形的陰影。

整個太峩村的地面都隨之輕輕一顫,仿佛沉睡的巨獸在夢中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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