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從窗邊轉身,看著眼前這個氣質陰郁的青年,露出溫和的笑容。
“西弗勒斯,你來了。”他的聲音帶著那令人舒適的嗡嗡聲,“坐吧。”
有點蠟黃的面容緊繃著,斯內普走到鄧布利多的辦公桌前坐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聲音低沉,直入主題。
斯內普向來不喜歡鄧布利多謎語人一般的對話方式。
他希望鄧布利多能夠簡單直接一點。
可惜鄧布利多從來不會滿足他的這個要求。
“我記得...你來自于科克沃斯。”鄧布利多說,“蜘蛛尾巷,對吧?”
“是的。”斯內普回答的聲音緩慢而綿長,他的眼睛微微瞇起,他注意到,校長室內歷任校長的畫框都空空如也,整個校長室內除了自己和鄧布利多,再沒有第三個活動的存在。
“一個工業城鎮,在英格蘭北部,周圍有一條骯臟的河流,一個破舊臟亂的地方。”緩緩的吐出剩余的話語,斯內普看向鄧布利多,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你為什么問這個?”
鄧布利多臉上很平靜,他站在窗邊,用平和的目光看著斯內普:“我記得他第一年入學的時候,只有兩個朋友,都比他大五年級,一個格蘭芬多,一個斯萊特林,都是和他來自同一個社區,在入學之前就認識的朋友。”
斯內普猛地坐直,他死死的盯著鄧布利多的眼睛,緩緩從嘴里吐出一個名字:“吉姆-林奇!”
“如果你想知道他的故事,那么我建議你去問他本人,如果我沒記錯,他就被你關在禁林里面,按你的原話——直至死亡。”
“是的,我可以直接去問他,但現在我在問你。”鄧布利多問,“從你的角度出發,我想知道為什么你們的友誼漸行漸遠。”
斯內普的音量微微提高:“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你在后來告訴我的,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但他已經開始在暗中獵殺黑巫師和食死徒了!”
他接著補充道:“以防你忘記了,我那個時候剛好是食死徒和黑巫師!”
抬頭和鄧布利多那幾乎要看透靈魂的湛藍目光對視,斯內普知道,這不是錯覺,鄧布利多在使用攝魂取念來讀取自己的記憶。
鄧布利多是這個世界上攝神取念修煉程度最高深的巫師,幾乎沒有人可以在他的目光中隱藏思想,只是出于其高尚的道德修養,使他幾乎不會對人使用這一能力。
但自己絕不在此之列,因為自己是一個叛徒,背叛這種行為,發生了一次就會發生第二次,所以鄧布利多會毫不顧忌的對自己使用攝魂取念,這也是鄧布利多信任他的基礎。
但斯內普自己也是這個世上最頂尖的大腦封閉術大師,盡管在這矛與盾的較量中自己敗多勝少。
但這一次,終究還是成功守住了記憶深處的那個畫面。
那個令他無限悔恨、羞恥和痛苦的畫面。
那天,那個黑發的男孩走到他的面前,漆黑的瞳孔注視著他,平靜的作出了最終預言:“如果你再不回頭的話,斯內普,你會永遠失去莉莉。”
自己曾經被勸誡,被警告,可無可救藥的盲目和愚蠢使自己無視了這重要的預警,使得莉莉離開了自己,最終甚至因為自己的原因走向了死亡。
無數次午夜夢回,斯內普都想要回到那一刻,聽從這個警告。
那么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也許...
內心在咆哮,在滴血。
但斯內普仍舊維持住了表面的平靜。
鄧布利多收回了目光,他轉過身去,繼續看向窗外。
“突然將我叫來,問起關于吉姆-林奇的事,為什么?”身后,斯內普譏諷道:“他從你設立的牢籠中逃出來了嗎?”
鄧布利多沒有回頭:“他并沒有從牢籠中逃出來。”
“我把他放了出來。”
“你干了什么!”斯內普猛地站了起來,原本坐著的椅子被劇烈的動作帶倒在地。
鄧布利多終于再次轉過了身,他目光平和的看著斯內普。
這平和的目光也使斯內普冷靜了下來。
鄧布利多開口,“西弗勒斯,你有些失態了,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隱情嗎?”
斯內普嗎,沒有立即回話,而是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后,才緩緩說道:“你也許知道吉姆-林奇殺死了上百名黑巫師的事情。”
“但你不是黑巫師,也不是食死徒,你不明白‘迷霧絞刑者’這個名字對黑巫師來說意味著什么。”
“周圍認識的人被一個接一個的有計劃獵殺,感覺自己像是農場里待宰的豬玀。”
“一個夜晚過去,昨天和你說話的人就被無聲無息的吊死在了某個空地上,這是當時每一個黑巫師都有過的體驗。”
“沒有人知道他高矮胖瘦,是男是女,只知道他神出鬼沒,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即使神秘人本人出動了好幾次,也沒有找到他的所在。”
“他非常強大,無法戰勝,這是他用一具一具吊在空氣里的尸體鑄成的威名。”
“他像死亡一樣徘徊在夜晚,窺視著你的生命。”
“說出來你可能無法相信,有一些黑巫師因為懼怕他硬生生擺脫了黑魔法對心靈的扭曲,重新走回了正道。”
“到了后來,因為懼怕他的名字,很多食死徒不會在夜晚外出,就怕出去之后被奪走性命。”
“他甚至讓黑魔王拋開了對魔法部的攻擊,轉而去應對他。”
“直到最后,在你知道的那個地方,格倫科山谷,黑魔王終于將他引入了陷阱,他讓自己的心腹保持圍攏,防止絞刑者逃走,然后自己出手,發誓要親手將絞刑者的尸體吊在倫敦塔上。”
“但黑魔王失算了,絞刑者的強大超乎他的想象,他們之間的戰斗幾乎將那座山谷夷平,直到魔法部到來,黑魔王退去,戰斗才得以結束。”
“事后,黑魔王告訴食死徒,他擊敗了‘迷霧絞刑者’。”
“但食死徒仍舊懼怕他,因為格倫科山谷里的那場戰斗,只要是旁觀的人,有生之年都會將其深刻在記憶里。”
斯內普的說話聲停止了。
校長室內陷入了安靜。
“非常好。”良久之后,鄧布利多稱贊道,“現在這場冒險賭博的贏面變得更大了一些。”
“為什么要在現在釋放吉姆-林奇。”
漆黑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鄧布利多,斯內普的聲音變得干澀。
鄧布利多回望著他:“我想背后的原因你已經猜到了,你左臂上的標記最近有什么異動嗎?”
心中最壞的猜想得到了驗證,斯內普的聲音硬邦邦的從嘴里扔出來:“它仍舊是那副樣子,蒼白、模糊,時不時泛起一點灼痛...但最近泛起灼痛的次數確實要比以往高一點。”
將手臂上黑魔標記的情況如實反饋,斯內普繼續追問道:“你確定他回來了嗎?”
鄧布利多回答說:“是的,他回來了,林奇先生提供了確鑿的證據,我已經驗證過了,他確實回來了。”
雙臂撐在桌子上,斯內普深吸一口氣,強行將思緒冷靜下來:“你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