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芳鄰竟是老冤家
書名: 九叔:師叔祖,求您別再整活了作者名: 一筆落塵QQ版本章字數: 3306字更新時間: 2025-06-25 22:16:11
晨光初透,薄霧未散。張欞星起了個大早,在道場小院里打完一套拳腳,活動開筋骨后,便背著小手,溜溜達達地出了籬笆門,打算熟悉一下這深山道場周邊的環境。
山坳清幽,溪水潺潺,鳥鳴清脆。空氣清新得仿佛能洗去肺腑塵埃。他沿著屋后一條被踩出來的小徑,信步而行,欣賞著這遠離塵囂的山野風光。
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繞過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開朗。只見溪流對岸,地勢略高之處,竟有一座小巧精致的竹屋依山而建!竹屋樣式古樸,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茅草,四周用竹籬笆圍出一個小院,院中種著幾畦青菜,幾株野花點綴其間,顯得格外清雅。
“咦?這里還有人住?”張欞星有些意外。四目師侄不是說這附近人跡罕至嗎?
就在這時——
“篤…篤…篤…”
一陣沉穩、悠揚、帶著某種奇特韻律的木魚聲,從竹屋中清晰地傳來。聲音不大,卻穿透清晨的薄霧和溪流的潺潺水聲,如同清泉滴落心田,帶著一種洗滌心神、令人不由自主沉靜下來的力量。
緊接著,竹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色僧袍、身材瘦削、面容清癯的老和尚,手持一串油光發亮的念珠,緩步走了出來。他須眉皆白,但雙目卻清澈明亮,如同古井深潭,透著洞悉世事的平和與智慧。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兩道長長的白色壽眉,幾乎垂到了臉頰,更添幾分仙風道骨。
老和尚身后,還跟著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少女穿著一身樸素的藍色碎花布衣,身形窈窕,梳著兩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垂在胸前。她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眉目清秀,眼神靈動中帶著一絲好奇和警惕,如同山間初生的小鹿。她手里提著一個木桶,看樣子是準備去溪邊打水。
「偵測到目標:一休大師(法師境巔峰)」
「偵測到目標:箐箐(道徒境后期)」
張欞星眼睛一亮。法師巔峰!距離人師境僅一步之遙!這深山老林里,竟藏著如此高手?而且還是個和尚?
“阿彌陀佛。”老和尚走到院中,對著初升的朝陽合十行禮,聲音溫和而醇厚,“又是一個清凈晨光。”
少女箐箐也好奇地望向溪流對岸,看到了站在小徑上的張欞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深山老林,怎么會有這么小的孩子?
張欞星正琢磨著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身后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一聲中氣十足、卻帶著明顯不爽的怒吼:
“死禿驢!大清早敲什么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張欞星回頭一看,只見四目道長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睡眼惺忪,身上胡亂披著道袍,怒氣沖沖地從道場方向沖了過來!他顯然是被那木魚聲吵醒的,此刻正叉著腰,對著溪對岸的竹屋方向怒目而視!
竹屋院中,一休大師聞聲轉過身,看到對岸的四目道長,臉上非但沒有怒色,反而露出一抹溫和中帶著促狹的笑意:“阿彌陀佛。四目道友,日上三竿,早課時間已過,你還在與周公論道嗎?貧僧這是敲醒夢中人,助你脫離苦海啊。”
“呸!”四目道長啐了一口,指著溪對岸罵道,“少在這假慈悲!你那破木魚敲得跟催命符似的!貧道昨晚趕尸到三更天,剛合眼就被你吵醒!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
“非也非也。”一休大師捻著佛珠,慢悠悠道,“晨鐘暮鼓,警醒世人。道友身為修道之人,更應勤勉精進,豈可貪戀床榻,荒廢光陰?貧僧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我看你是嫉妒貧道睡得香!”四目道長氣得跳腳,“你個死禿驢!整天念經敲木魚,吵得貧道腦仁疼!信不信我今晚在你門口放一隊‘客人’跳一宿!”
“道友請便。”一休大師依舊笑瞇瞇,“正好讓貧僧的‘客人們’也活動活動筋骨,聽聽道友的‘客人’們講講黃泉路上的見聞。”
“你…!”四目道長被噎得說不出話,臉都氣紅了。
張欞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小臉上滿是好奇。這兩位,一個道士一個和尚,隔著小溪對罵,言語交鋒如同高手過招,看似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卻又透著一股子…莫名的熟稔和…嗯…歡樂?
箐箐站在一休大師身后,看著自家師父和對面那個暴跳如雷的道士斗嘴,忍不住掩嘴偷笑,顯然對這場面早已習以為常。
四目道長罵不過,眼珠一轉,看到旁邊看戲的張欞星,立刻如同找到了靠山,一把拉過張欞星,指著對岸道:“師叔祖!您看!就是這死禿驢!整天擾人清夢!您可得給弟子做主啊!”
張欞星被四目拉得一個趔趄,小臉上滿是無奈。他看向溪對岸的一休大師。
一休大師此時也注意到了張欞星,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之前只當是附近山民的孩子,沒想到竟被四目如此恭敬地稱為“師叔祖”?他目光在張欞星身上一掃,感受到那小小身軀內蘊含的、遠超外表的精純道韻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深邃氣息,心中更是凜然。
“阿彌陀佛。”一休大師收斂了玩笑之色,對著張欞星鄭重地合十行禮,“貧僧一休,見過這位…小道友?不知小道友如何稱呼?與四目道友是…”
“這位是我茅山玄星子師叔祖!”四目道長搶著回答,語氣帶著一絲炫耀,“師叔祖云游至此,暫住我那道場!死禿驢,還不快行禮!”
一休大師眼中精光一閃,臉上訝色更濃。茅山玄星子?輩分如此之高?他再次仔細打量張欞星,雖然外表年幼,但那份氣度絕非尋常孩童可比。他不敢怠慢,再次躬身:“原來是茅山玄星子前輩,貧僧失禮了。”
張欞星擺擺小手,奶聲奶氣卻帶著一絲老成:“大師不必多禮。貧道張欞星,初來乍到,倒是沒想到此地還有大師這般佛法高深之人。”
“前輩謬贊。”一休大師態度恭敬,但語氣依舊平和,“貧僧不過在此結廬清修,與四目道友做了多年鄰居,彼此…切磋論道罷了。”
“切磋論道?”四目道長嗤笑一聲,“是天天斗法吧!死禿驢,別在小師叔祖面前裝模作樣!”
一休大師微微一笑,也不反駁,只是對張欞星道:“前輩若有閑暇,歡迎來寒舍品茶論道。”
“一定一定。”張欞星點頭應下,他對這位氣息平和、修為高深的老和尚,以及他那能滌蕩心神的木魚聲,確實頗有興趣。
“哼!假惺惺!”四目道長冷哼一聲,拉著張欞星就往回走,“師叔祖,別理這禿驢!咱們回去吃飯!今天早飯我讓家樂多炒兩個菜!氣死他!”
張欞星被四目拽著往回走,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休大師站在竹籬笆前,對著他含笑點頭,目光溫和。箐箐則好奇地探著腦袋,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打量著張欞星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前輩”。
回到道場,早飯已經擺上桌。簡單的清粥小菜,還有一盤家樂剛炒好的山菌臘肉,香氣撲鼻。
四目道長氣呼呼地坐下,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眼睛卻還瞟著窗外竹屋的方向。
“師叔祖,您別被那禿驢騙了!”四目道長憤憤不平地告狀,“他看起來慈眉善目,其實一肚子壞水!您是不知道,當年我剛搬來的時候,他就…”
四目道長開始滔滔不絕地控訴一休大師的“惡行”:什么早課念經聲音太大,晚課敲木魚擾人清夢;什么故意在溪邊種菜,引走他澆菜的水源;什么趁他外出趕尸,偷偷把他晾在院里的道袍染成灰色(說是幫他洗衣服)…樁樁件件,雞毛蒜皮,卻說得咬牙切齒,仿佛血海深仇。
張欞星一邊扒拉著碗里的粥,一邊饒有興致地聽著。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位鄰居,一個道士一個和尚,在這深山老林里做了多年鄰居,早已形成了一套獨特的“相處之道”——斗嘴斗法,互不相讓,卻又似乎樂在其中。這種“冤家”般的關系,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正說著,家樂端著最后一盤菜進來,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笑容:“師父,師叔祖,您們看外面。”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竹屋方向,箐箐提著一個精巧的竹籃,腳步輕快地走到了溪邊。她放下竹籃,從里面取出幾個洗得干干凈凈、紅彤彤的野果,還有一小碟看起來十分精致的素點心。她對著道場方向招了招手,然后將東西放在溪邊一塊干凈的大石頭上,便轉身回去了。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四目道長嘴上不屑,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那碟點心,“又想用這點小恩小惠收買人心!貧道才不上當!”
張欞星看著那碟在晨光下顯得格外誘人的點心,又看看四目道長那副明明想吃又強裝不屑的樣子,心中暗笑。他放下碗筷,邁著小短腿就往外走。
“哎?師叔祖您去哪?”四目道長連忙問。
“人家小姑娘一片心意,放著多可惜。”張欞星頭也不回,“我去拿回來,咱們嘗嘗。”
四目道長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吭聲,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張欞星跑到溪邊,將那一小碟點心和野果都拿了回來。
點心是綠豆糕,做得小巧玲瓏,入口即化,清甜不膩。野果酸甜可口,帶著山野的清香。
“嗯…味道還不錯。”四目道長嘗了一塊,咂咂嘴,臉上表情復雜,“這禿驢…倒是會收買人心…”
張欞星吃著點心,看著四目道長那副別扭的樣子,再想想溪對岸那位總是笑瞇瞇的一休大師,心中了然。
這深山里的日子,看來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