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府的晨露還沒干透，西跨院的白靈就踩著露水來了正廳。

她今日穿了件素白的襦裙，發髻上只簪了支銀流蘇，瞧著楚楚可憐，手里卻緊緊攥著塊繡著并蒂蓮的錦帕，指尖都泛了白。

陸卿剛聽完曲瀾瑤匯報花如是侍女的動向——那侍女果然在偏院墻角埋了包東西，被曲瀾瑤不動聲色地換了包辣椒粉。她正抿著茶笑，就見白靈怯生生地福身：“見過王妃。”

“白妹妹有事？”陸卿放下茶盞，白貓從她膝頭跳下，繞著白靈的裙角轉了圈，喉嚨里發出“嗚嗚”的低鳴。這貓向來能辨善惡，對心懷鬼胎的人從無好臉色。

白靈被貓嚇得后退半步，眼圈瞬間紅了：“王妃，妾身……妾身是來給您送樣東西的。只是這東西……”她欲言又止，眼角余光偷偷瞟向剛進門的司徒鹿，聲音帶著哭腔，“怕是會污了您的眼。”

司徒鹿今日穿了身藏青色朝服，剛從宮里議事回來，見這陣仗眉峰微蹙：“何事？”

白靈像是得了主心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舉起手里的錦帕：“王爺！王妃！妾身昨日在花園撿到這個，本想私下銷毀，可……可事關王府清譽，妾身不敢隱瞞！”

錦帕被遞到司徒鹿面前，上面繡著的并蒂蓮針腳粗糙，邊角還沾著點泥土。最刺眼的是，帕子一角繡著個小小的“卿”字。

“這是……”司徒鹿還沒開口，白靈就哽咽著解釋：“妾身認得，這是王妃常用的錦帕樣式。可昨日黃昏，妾身親眼見……見王妃與一個陌生侍衛在假山后私會，這帕子就是那時掉的！”

這話一出，廳里的丫鬟仆婦都倒抽一口冷氣。私會侍衛？這對王妃來說可是殺頭的罪名！

白靈偷瞄陸卿，見她臉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反倒更慌——這陸卿向來詭計多端，怎么會如此平靜？她趕緊又補了句：“那侍衛穿的是玄色勁裝，腰間還掛著把銹劍，妾身看得真真的！”

曲瀾瑤站在陸卿身側，銀灰色勁裝在晨光里泛著冷光。她聽完這話，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下——王府侍衛統一穿墨色制服，哪來的玄色勁裝？還掛著銹劍？這謊編得也太不走心了。

陸卿終于慢悠悠地開口，聲音里帶著點笑意：“白妹妹倒是看得仔細。只是我昨日 afternoon一直在書房看賬冊，小豆子和曲瀾瑤都在，不知妹妹說的‘黃昏’，是哪個時辰？”她突然蹦出個現代詞，又飛快改口，“是哪個時辰？”

小豆子立刻點頭：“回王爺，昨日未時到酉時，王妃確實一直在書房，奴婢和曲護衛寸步不離！”

白靈臉色一白，強辯道：“許是……許是妾身記錯了時辰？可那侍衛和帕子是真的！”她把錦帕往前遞了遞，“王爺您看，這帕子上的‘卿’字，分明就是王妃的名字！”

司徒鹿還沒接，曲瀾瑤突然上前一步，指尖輕點錦帕：“白小妾，你這帕子針腳倒是別致，用的還是南邊才有的云錦？”她語氣平淡，卻帶著股銳氣，“只是王妃素來只用素麻或杭綢，何時用過這般金貴的料子？”

白靈的臉“唰”地白了。她只顧著模仿陸卿的筆跡繡“卿”字，竟忘了陸卿向來不喜奢華布料！

陸卿這時才緩緩站起身，白發垂落肩頭，異瞳在晨光里閃著狡黠的光：“何況，白妹妹說那侍衛穿玄色勁裝？我倒是想起個人——前幾日花側妃身邊有個小廝，穿的就是玄色衣服，腰間還掛著把生銹的匕首，不知是不是白妹妹說的‘侍衛’？”

她頓了頓，看向司徒鹿，語氣帶著點調侃：“王爺，您說會不會是花側妃臨走前，特意托白妹妹給我安排這么一出？畢竟她昨天還說要做鬼也不放過我呢。”

司徒鹿看著陸卿眼底的笑意，心頭微動。他早看出這白靈不安分，卻沒想到她蠢得敢在自己面前玩這種把戲。他接過錦帕，只掃了一眼就扔回給白靈，聲音冷得像冰：“這帕子上的繡線，與你妝奩里的一模一樣。至于那‘侍衛’——”

他看向曲瀾瑤：“去把白靈院里那個叫阿福的小廝帶上來。”

白靈嚇得渾身發抖：“王爺！不是阿福！妾身不認識什么阿福！”

可她話音剛落，曲瀾瑤就帶著個穿玄色短打的小廝進來了。那小廝一進門就“撲通”跪下，哆哆嗦嗦道：“王爺饒命！是白小妾讓小的扮成侍衛，說事成之后就給小的銀錢讓小的跑路！”

人證物證俱在，白靈再也撐不住，癱在地上淚流滿面：“妾身知錯了！王爺饒命！是妾身一時糊涂……”

司徒鹿懶得聽她辯解，對侍衛道：“把她拖去柴房，沒有本王的命令，不準給吃喝。”

侍衛們上前拖人，白靈哭喊著被拉了出去，路過陸卿身邊時，她突然拔高聲音：“陸卿！你別得意！花側妃不會放過你的！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

聲音越來越遠，廳里終于安靜下來。

小豆子氣鼓鼓地跺腳：“這白小妾也太壞了！居然敢誣陷王妃！”

陸卿卻不甚在意地聳聳肩，摸了摸白貓的頭：“跳梁小丑罷了。”她看向司徒鹿，突然笑了，“王爺，你剛才怎么不問我，為什么連花側妃小廝穿什么都知道？”

司徒鹿挑眉，走近一步，低聲道：“你想讓我問？”他的氣息拂過陸卿耳畔，帶著淡淡的松木香，“還是說，你在等我夸你心思縝密？”

陸卿耳尖微紅，別過臉：“誰要你夸。”

【嘖嘖嘖，宿主嘴硬心軟哦！】系統突然冒出來，【剛才王爺維護你的時候，你心跳都快了三拍！】

陸卿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閉嘴，再吵扣你雞腿。”

曲瀾瑤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看見王爺王妃之間暗流涌動。她低頭看著地面，嘴角卻悄悄勾起——看來往后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了。

司徒鹿看著陸卿泛紅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他伸手，狀似無意地拂去她肩頭的一片落葉，指尖不經意劃過她的頸側：“下次再有人敢惹你，不必費心拆穿，直接扔去給白貓當玩伴。”

白貓像是聽懂了，“喵”地叫了一聲，蹭了蹭陸卿的褲腿。

陸卿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弄得一愣，抬頭時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映著自己的白發，竟像是藏著漫天星辰。她心頭一跳，突然覺得——這古代的日子，好像也沒那么難熬。

至少，身邊有個能看穿她的謊言，卻愿意陪她演戲的腹黑王爺，還有個美貌與武力值雙爆表的護衛，偶爾再來幾個不長眼的蠢貨供她練練手，倒也熱鬧。

只是她沒注意，司徒鹿轉身離開時，指尖微微泛白——剛才觸碰到她頸側的溫度，竟燙得他有些心猿意馬。

【警告！檢測到王爺心動值飆升至40%！宿主加油，離任務完成又近一步啦！】

陸卿：“……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