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的紫藤架下積著昨夜的雨，陸離踩著木屐走過，鞋跟敲在青石板上，發出“嗒嗒”的響。

她手里把玩著個小巧的錦囊，錦囊里裝著剛調好的“狂笑散”——粉白的粉末，聞著有股杏仁甜香，實則沾一點就能讓人笑到肚子抽筋，正是她從現代藥理書里改良的方子。

“皇妃，前面就是含章殿了，李才人她們正在那兒賞花呢?！毙〈涓诤竺?，手里捧著個食盒，里面是剛從凌王府送來的桂花糕，“您真要去??？昨兒個李才人還在背后說您‘仗著陛下寵愛，沒個皇妃樣子’呢?！?

陸離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今日她穿了件石榴紅的宮裝，裙擺繡著纏枝蓮紋，走動時像團流動的火焰。耳墜是赤金鑲珠的，隨著動作晃出細碎的光，襯得她本就明艷的臉愈發張揚。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彼朴频亻_口，指尖捻開錦囊，倒出一點粉末在指甲蓋上，“她既敢說我，就得有本事受著?！?

小翠縮了縮脖子。自家主子這陣子學的毒術越發精進，前幾日給刁難她的太監下了“癢癢粉”，害得那公公在朝堂上抓得滿手是血；昨兒個又給送餿飯的廚娘灌了“失聲藥”，讓她在御膳房干著急說不出話。偏生陛下讀心術一聽一個準，卻總笑著縱容：“隨她吧，只要別弄出人命。”

含章殿的花廳里果然熱鬧。李才人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搖著團扇，身邊圍著幾個嬪妃，說笑聲隔著花墻都能聽見。陸離挑了挑眉，示意小翠把食盒遞過去：“剛從凌王府拿來的桂花糕，李才人嘗嘗？”

李才人抬眼，看見陸離，臉上的笑淡了幾分，語氣帶著酸意：“喲，是皇妃啊。陛下最近寵你寵得緊，連凌王府的點心都能隨意拿了？”

陸離沒接話，自顧自坐下，拿起塊桂花糕塞進嘴里：“嗯，比宮里的甜些。”她眼角的余光瞥見李才人身邊的宮女正偷偷撇嘴，那眼神里的不屑藏都藏不住——正是前幾日在背后嚼舌根說她“沒規矩”的那個。

“這宮女看著面生。”陸離指著那宮女，笑意盈盈，“手倒是巧，剛沏的茶聞著就香?！彼f著，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來，替我給李才人續上?！?

宮女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接過茶壺時，指尖“不小心”碰了下陸離的指甲。陸離垂下眼簾，掩去眸底的狡黠——那點“狂笑散”已悄無聲息地沾在了對方手上。

“謝皇妃?！睂m女退下時，嘴角還掛著嘲諷的笑。

陸離端著茶杯，慢悠悠地晃著，心里盤算著：再過一刻鐘，藥效就該發作了。到時候看你還怎么在背后嚼舌根。

果然，沒等一盞茶喝完，那宮女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起初還捂著嘴，后來笑得越來越大聲，直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流了出來。

“大膽！”李才人又驚又怒，拍著桌子，“在主子面前瘋笑什么？拖下去掌嘴！”

兩個太監上前想拉人，那宮女卻笑得站不穩，手舞足蹈地指著李才人：“哈哈哈……娘娘的珠釵歪了……像只偷油的老鼠……哈哈哈……”

滿廳的人都愣住了。陸離端著茶杯，肩膀微微發抖——不是嚇的，是憋笑憋的。她在心里瘋狂刷屏：讓你說我沒規矩，讓你家主子酸我，這下知道老娘的厲害了吧！

正鬧著，軒轅皓帶著南宮寒走進來。他剛下早朝，龍袍還沒換，聽見笑聲皺了皺眉：“何事如此喧嘩？”

李才人趕緊起身行禮，指著那狂笑不止的宮女：“陛下，這宮女不知好歹，在殿上瘋笑，還敢辱罵臣妾！”

軒轅皓的目光掃過那宮女，又落在陸離臉上。他眉頭微挑，顯然已經“聽”到了陸離心里的小九九。

“哦？”他走到陸離身邊，很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愛妃也在這兒。這宮女是怎么了？莫不是中了什么邪？”

陸離抬頭看他，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陛下英明，臣妾看她怕是中了‘笑面鬼’的邪祟呢。”她心里卻在想：什么邪祟，是老娘的“狂笑散”，再過半個時辰，保管她笑到直不起腰。

軒轅皓放下茶杯，強忍著笑意，對南宮寒說：“既然是中了邪，就別掌嘴了，送太醫院看看吧。”他頓了頓，補充道，“順便讓林太醫給她開副‘安神湯’，免得驚擾了花神?！?

南宮寒憋著笑應了聲“是”，心里門兒清——陛下這哪是送太醫，分明是給陸離的“杰作”善后。

李才人還想說什么，卻被軒轅皓一個眼神制止了?；实鄣哪抗饴湓陉戨x身上，帶著點無奈，又帶著點縱容：“愛妃既然來了，不如陪朕去看看新到的西域舞姬？”

陸離眼睛一亮：“有帥哥嗎？”

軒轅皓：“……”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帶著點咬牙切齒：“再惦記別的男人，朕就把你的‘寶貝’都沒收了。”他指的是陸離藏在枕頭下的那些毒粉、毒針，還有那本寫滿“毒計”的小冊子。

陸離拍開他的手，心里卻在偷樂：沒收？老娘早藏床板底下了。

兩人拌著嘴離開含章殿，留下滿廳面面相覷的嬪妃和還在狂笑的宮女。走到回廊時，軒轅皓忽然低頭，在陸離耳邊說：“那‘狂笑散’的解藥，別忘了給太醫院送去?！?

陸離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心里想的，朕哪能不知道。”軒轅皓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下次想整人，提前說一聲，朕幫你把風。”

陸離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抬腳就往他小腿上踹：“誰要你幫！老東西，就知道偷聽我心思！”

軒轅皓笑著躲開，看著她氣鼓鼓的背影，眼底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這病嬌的小皇妃，一天不惹點事就渾身不自在，可偏偏是她這點跳脫和執拗，讓他覺得這皇宮都鮮活了起來。

消息傳到凌王府時，青池正陪著陸靈兒畫畫。聽曲瀾瑤眉飛色舞地講完前因后果，她放下畫筆，看著紙上靈兒畫的兩只歪歪扭扭的小貓，無奈地笑了：“這陸老賊，真是越來越能折騰了。”

曲瀾瑤正用“流螢”逗白貓，聞言眨眨眼：“卿姐姐，你說陛下會不會真的把皇妃的毒粉沒收了？”

青池搖搖頭，拿起塊桂花糕塞進嘴里：“他才舍不得。上次陸離把他的玉璽拿去蓋糖人，他不也笑著說‘愛妃喜歡就好’？”

白貓“喵”了一聲，蹭著她的手，像是在附和。窗外的陽光正好，灑在靈兒的笑臉上，也灑在青池眼底，帶著一絲安穩的暖意——不管朝堂多亂，后宅多險，有這么個互坑互護的閨蜜，似乎再難的日子，都能笑著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