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還是來臨了。
我的朋友,你看見了嗎?
起初,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滴雨水,尋常得不能再尋常,根本沒有人會去注意,就像在一場又一場暴雨中消逝的人類一樣平凡。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五滴……
渺小的雨滴逐漸變得多了起來,但具體的數量依舊清晰可數。
維爾汀面無表情地數著水滴的數量,但是很快,雨滴越來越多,浮現的速度也越來越迅速,她已經有些數不過來了。
驟然間,暴雨傾瀉而下,如同開閘的水庫。維爾汀干脆也不數了,孤身一人撐著平衡傘在行走。
平衡傘由拉普拉斯科算中心研制而成,是用來對抗暴雨的技術結晶,使得人們得以屏蔽暴雨,得以在其中行走。
但是很快,暴雨不再落在地面上,雨水也緩緩停歇。隨后,極其荒誕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地面上的雨水不再平靜,一滴滴雨水竟然脫離了重力,從地面上筆直地飄向天空。它們飄呀飄,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歇,在天空又形成一朵朵鉛灰色的云。
與此同時,維爾汀周圍的事物也發生了改變,所有的事物,不管有多么恢弘龐大,都在淋漓暴雨的影響下消弭。令人驚奇的是,它們不是憑空消失,而是像藝術家手中的油畫筆觸般,一塊塊廢墟瓦礫先是脫離原本的事物,隨后開始扭曲開始交織,就像油畫上一顆顆的斑點。最終,這些“油畫斑點”才全部消失。小的事物徹底消失之后才輪到了大的事物,還是一如既往,還是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就像罪人脖頸上緩慢收緊的絞索。
維爾汀抬起頭,看向遙遠的天空,她依舊面無表情,仿佛這些情景對她而言就是家常便飯。
然后,她閉上了眼睛。
她正在命令自己不要目睹這一場暴雨,她也知曉,自己曾經在無數場暴雨中徘徊,有許許多多的伙伴被暴雨沖刷消逝。起初,她面對這種情況心里滿是悲傷,后來逐漸地也麻木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麻木,總之,每次暴雨結束之后,她的心里極深處都會微微抽動一下,恰如自己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不知閉了多久的眼睛,她那顫動的眼瞼才睜開,露出了那褐色的眼瞳。
她收起平衡傘,環顧四周,以此來判斷當今的時代。
須臾間,她幡然醒悟。
我的朋友,歡迎來到193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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