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襲的消息如一道驚雷劈入王宮，蕭玉城手中的青玉茶盞“啪“地碎在地上，飛濺的瓷片劃破了他的龍紋靴面。他猛地站起身，案幾被撞得移位三寸，朱砂筆在奏折上拖出長長一道血痕般的印記。

“查！“，短短一個字，透露出無盡的殺意。

秦淑儀正在修剪的牡丹“咔嚓“一聲斷了花枝，聽到宮女顫抖的稟報，她手中金剪當啷落地，指尖的丹蔻劃過臉頰都不自知，梳妝臺上的菱花鏡突然蒙上一層霧氣，映出她瞬間慘白的臉色。

“淵兒...“鳳冠垂珠劇烈搖晃，她踉蹌著要去東宮，卻被自己逶迤的裙擺絆倒，金線鳳尾裙在地上綻開殘破的花。

此刻，蕭啟淵一臉陰沉的坐在【玄軍閣】總部，慕容琉璃坐在一旁：“殿下，此次【澹月洲】刺殺一共二十人，沒有俘虜，全部戰死或自盡，根據尸體顯示，應該是【世天王朝】的【尸舌衛】，和我們的【暗淵】一樣，只不過他們成名已久，且戰績顯赫，令周邊諸國聞風喪膽。”

“據查，【澹月洲】原本的園丁三日前全被被殺，換成了【尸舌衛】的人，除了【澹月洲】里的，應該還有別的，屬下正令人搜捕”

“今日本宮去【澹月洲】只是臨時起意，他們怎么會知道？”，這是蕭啟淵最費解的，莫非【秦府】中有內應？

“三日后，在【澹月洲】會舉行一年一度的花祭，王上和王后都會參加，他們應該瞄準的是這個，至于今日，殿下只是碰巧，他們也應該是臨時改變計劃”

“什么”，聽到目標可能是父母，蕭啟淵直接跳了起來，一想到幾天后父母可能倒在血泊中，一股驚怒涌上心頭，他指節驟然發力，掌中青瓷茶盞“咔“地一聲迸裂，鋒利的碎瓷刺入掌心，鮮血順著掌紋蜿蜒而下，在雪白的瓷片上綻開刺目的紅梅。他卻渾然不覺疼痛，五指仍死死攥著殘片，任由鮮血滴滴答答落在青石地上，濺成一串觸目驚心的血珠。

慕容琉璃見狀，眸光一顫，顧不得矜持，伸出纖纖玉手，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替他剝去殘片，又從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絹，輕輕覆在他的傷口上。

“所有園丁都被換了，怎么可能沒人發現”，蕭啟淵卻顧不得傷口。

“恐怕......”

“還沒查到嗎？”，不用多言，他已經猜到了。

“請殿下再寬限幾日，恐怕是朝中高層”

“自然是高層，一般人還沒者資格，繼續查！”

“遵命”，感受著蕭啟淵的震怒，慕容琉璃趕緊應下。

“殿下，我們一些【暗淵】已經進入【世天王朝】，要不要.....”。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必”，蕭啟淵沒有絲毫猶豫，“堂堂二等王朝，只能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暗淵】好不容易潛入，沒必要為這種小事暴露，本宮要動手的話，就要一擊必殺”

聞言慕容琉璃暗自松了口氣，看向蕭啟淵的眼神更加欣賞，她擔心這位太子心高氣傲，直接讓【暗淵】也搞次暗殺。

........

蕭啟淵如一座雕像般沉默不語，慕容琉璃則靜靜地候在一邊，許久后，他才長嘆一口氣：“我大秦還是太弱了啊”

“殿下，屬下有一計，可快速提升國力，只是.........”

“說”

她在蕭啟淵耳旁輕言幾句，他微微皺了眉頭，但想到今日差點喪命的唐仙兒，想到原本幾日后可能倒在血泊中的娘親，最終自嘲一笑，他想到前世有名的那句話，“最終變成自己曾經討厭的樣子”，但要是能護住身邊人，這雙手.......臟就臟吧。

...........

接下來幾日，【千絲院】和【暗淵】聯手下，一批暗探和殺手被盡數鏟除，蕭啟淵在寬慰秦淑儀后，時常往【秦府】跑。唐仙兒已經蘇醒，但需要臥床療養。

“少.....殿下，您沒事就好”，唐仙兒靜靜地躺在錦被間，面容蒼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就會消散的薄雪。往日嫣紅的唇瓣褪盡了血色，只剩下兩片淡青的輪廓，微微張著，隨著艱難的呼吸輕輕顫抖。

“你們都知道了”，蕭啟淵并不意外，他平日也沒太多遮掩，這幾個丫頭冰雪聰明，想必早就猜到了。

“當我們姐妹知道您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太子時，就像做夢一般，能被這樣的大人買去，是我們幾輩子的福氣。但隨之而來的是害怕，我們害怕那天您不要我們了”，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少年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微微顫抖著，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淚水在眼眶中搖搖欲墜，將落未落，映著燭光，像碎星般閃爍。

蕭啟淵沒有插嘴，靜靜地聽著。

“如果只是普通大戶人家的少爺，奴家幾個哪怕是被當成丫鬟玩物，也無怨無悔。但太子不一樣，尤其是一統三國，聲名赫赫的【天淵將軍】，奴家幾個害怕，害怕我們這種身份連給您當丫鬟玩物都不配，害怕我們連在您身邊都沒資格。”

她聲音細若蚊吶，帶著明顯的哽咽，尾音破碎不成調，唇瓣不受控制地輕顫，她仰著臉看他，濕漉漉的眼眸里盛滿了惶恐與哀求，仿佛即將被遺棄的小獸。

“殿下，求您.....求您不要趕仙兒走，仙兒只想留在您身邊，不求名不求利，只愿侍奉殿下”，這聲哀求輕得幾乎聽不見，卻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攥著衣袖的手又收緊了幾分，生怕一松開，眼前的人就會如夢境般消散。

蕭啟淵的呼吸驀地一滯，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酸脹得發疼，他漆黑的眸子微微睜大，映著少女淚眼婆娑的模樣，一種前所未有的觸動從心底涌現，進而擴散至全身，這幾個被他一時興起買來的少女，這一刻真正走進他心中。

他緩緩伸手撫摸唐仙兒蒼白的臉頰，“殿下是其他人叫的，而“少爺”只有你們能喊”。

一時間，唐仙兒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淚水終于決堤般滾落，可嘴角卻一點點揚起，綻開一個帶著淚光的笑容。

“少爺”

蕭啟淵俯身在她微涼的嘴唇上輕輕一吻，“趕緊把身子養好，但時候少爺我第一個吃了你”

“嗯”

...........

待得仙兒睡下后，蕭啟淵見到門外的梅雪里和林如玉，把自己的意思同樣告訴兩人，兩人竟喜得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