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不僅眼前的老人,周圍的族人也驚慌失色,“不可能,大人一定是搞錯了,天...他怎么可能是海盜”
“這幾年每隔幾個月,都會有大量物資送過來,最近一批就在一月前,對吧”,蕭啟淵從海盜俘虜口中,撬出了不少情報。
老人渾濁的雙眼微微瞇起,他眼中浮現思索之色,他眉頭時緊時松,眼角的皺紋像海浪般起伏——先是困惑,繼而掙扎,又變成憤怒,最后定格在某種固執的堅定上。
“把天刀叫過來”,老人最終頹廢的嘆了口氣。
“族長,一定是搞錯了”
“族長.....”
“去叫吧”
........
不一會,羅東和飛魚走了過來,他們身上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粗布麻衣,一眼看去就是平頭百姓,他看到【黑淵軍】的第一眼,驚得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都那么小心了,對方怎么跟過來的,但臉上依舊不露痕跡。
老族長對著他倆說明了情況,“天刀,你這些年送來的東西,都說是做生意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爺爺”,他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是叱咤東海的大海盜。
此話一出,周圍族人都松了一口氣。
“哦,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和誰做誰意,什么時候做的,說出來,本宮一查便知”
“我......憑什么告訴你”,原本就是瞎編的,羅東.....不.......劉天刀肉眼可見的慌張著。
蕭啟淵使了一個眼神,立馬有軍士出列,手拿文書念了起來:“羅東,三年前出沒東海,憑一己之力整合了數支小海盜,繼而越干越大,成為東海附近最大的海盜頭目,在東海打劫過往商船,索要過路費,甚至率眾進入【蔚海城】搶掠,殺人無數.........”
“不是的,不是我,我沒有”
“天刀,夠了,老夫還沒瞎,我就說你怎么會搞到這么多物資,你竟然當海盜”,族長氣的拿起一旁的棍子,就要打下去,但手臂停在空中,卻像被無形的力量凝住了一般,遲遲未能落下。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粗布衣衫下的肩膀微微發抖。渾濁的老眼死死劉飛刀,目光從震怒漸漸變成刺痛,舉著棍子的手臂開始發顫,關節處泛出病態的白。
“噗通”,劉天刀自知瞞不下去了,跪倒在地,“爺爺,我也沒方法啊,族中這么多人,單靠捕魚,能活幾個人,宋朝又對我們大肆圍捕,發令懸賞,我也沒方法啊”
“那你也不能做賊啊,我劉氏一門忠義,就毀在你手上了啊”,老族長一臉悲憤,痛哭流涕。
“族長,大哥也真沒方法啊,當時我們幾個出去本想做點正當生意,可朝廷把我們往死里逼啊,劉海子他們幾個都是被活活餓死的,大哥為了讓我們有飯吃,才做的賊啊”,劉飛魚也跪倒在地。
“我們只打劫,從沒有殺過人,遇到苦命人,大哥還會給他們口飯吃。所有人都是二首領殺得,我大哥一直告誡手下只搶東西,但二首領那幫人是真正海盜出身”,劉飛魚突然跪向蕭啟淵,開口解釋道。
“還有搶掠【蔚海城】也是二首領,當時我們都回島上了,千真萬確啊,小人....愿以性命起誓”
此時,手持武器滿臉胡須的壯漢走了過來,然后直接跪在了老族長面前,重重磕了頭:“爹,都是兒子的錯,沒有教好飛刀”
然后他又面向蕭啟淵再次跪地磕頭:“大人,養不教,父之過,草民愿為逆子抵命”,此話一出,周圍皆驚。
“爹,你說什么啊”,劉天刀嚇得面無人色,“大人,都是小人的錯,小人但憑處置,但此事與我族人無關,請大人明察”
“大人,此時小人也有份,小人也但憑處置,但我族人皆不知情,請大人明察”,劉飛魚也向著蕭啟淵跪地磕頭。
“小人但憑處置,請大人明查”,呼啦啦出來好幾個人,都是同劉天刀一同坐小破船回來的,同樣跪地磕頭。
周圍人已經看呆了,他們從震驚、懷疑、不解到痛心,這時又站出來幾個中年男子,同樣跪倒在地,“子不教父之過,草民等教子無方,愿和犬子共同受罰”
“爹!”
“爹!”
“爹!”
周圍那些族人見狀,互相看了看,眼中浮現堅毅之色,然后呼啦啦一片,所有人跪倒在地,連婦女兒童都一樣。
老族長來到最前面,同樣雙膝跪地:“一人過,一族過,我等雖不知情,但也享受了物質之便,理當同罪”
這一幕,不僅震驚了所有軍士,連蕭啟淵也不禁微微瞪大了雙眼。
“爹,爺爺,大家”,劉天刀這次是真的慌了,他一直認為只要族人可以活下去,自己扛下一切,怎么樣都無所謂。
“天刀啊,我劉氏一族,一榮俱榮,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所有人的事”,老族長和藹地看著他,就像是小時候他做錯事時,一樣地告誡他。
眼淚止不住地淌下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突然,他奪過父親手中砍刀,一把劈向自己脖子。
“大哥”,劉飛魚眼疾手快,一把將其奪過,然后直接砍向自己脖子,“我愿替大哥抵命”
周圍人紛紛上去勸阻,才把幾人制住。
“殿下,怎么辦”,耿虎低聲問著,他們雖然贊賞對方的忠義,但一切以蕭啟淵唯命是從,只要他開口,【黑淵軍】會毫不猶豫地大開殺戒,即便對方有老人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