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岫凝蹲在她的面前，讓她看的更清楚。

“嗯，我是狐岫凝。”

鳳茹得到確定的答案后，忽然笑了，但是她體內的血氣本就不多，這一笑就咳得昏天黑地，但還是一直笑著。

笑得原本已經哭盡的眼淚再次涌出。

“你知不知道，那次茉莉被她的族人拖去，我弟弟干的，我善后。”鳳茹像是終于扳回一局，放肆的笑著。

狐岫凝的眼神沒有絲毫溫度，她勾起笑：“我……已經報仇了?！?

“你把他殺了，是不是？”鳳茹反應過來，但是此時她并沒有想要為鳳三胡報仇的想法。

只是覺得她輸了。

“殺了我?！?

笑夠了之后，她喃喃道。

眼前忽然閃過許多畫面，有她的父母說讓她給弟弟起個名字的畫面。

有她的父母外出狩獵再也未歸的畫面。

有她一次次與狐岫凝作對的畫面。

有她……

數不盡的畫面一一閃過腦海，這就是她的人生。

狐岫凝本想給她無盡的折磨，但是看到鳳茹瘋癲的模樣，終是再次軟了心，給她了一個了斷。

鳳茹死了。

死不瞑目。

雙眼死死盯著她生前最信任的族長爺爺。

在祭壇中時，鳳族族長最后一刻還在跟她分析利弊，說這是為了妖族光明的未來。

她信了。

一條命罷了。

她雖然很想繼續活下去，但是為了大義，她甘愿受死。

但是為什么，她沒有死？

直到看到狐岫凝的身影時，她才明白過來，什么大義，什么未來，都是放屁！

鳳茹的一生終于在臨死前清醒了一瞬。

而鳳族族長心中遺憾，若是早知狐岫凝會直接了結鳳茹，就不耗費靈寶吊著鳳茹的命了。

他曾經確實真心疼愛過鳳茹，但是鳳茹實在是太胡攪蠻纏，不明是非，愚蠢的樣子讓他感覺像是在跟一頭豬溝通。

那一點點疼愛之心也在一次次難以溝通和收拾她的爛攤子中慢慢磨碎的一絲不剩。

現在鳳茹死了，他心里只剩下解脫。

若是鳳茹是個安靜的性子，他說不定會保下她的命，讓她幸福的安度余生。

當然，若是她真是一個安靜的性子，也不會去一次次的挑釁狐岫凝，自然也不會得到狐岫凝的報復。

說到底，這都是命！

鳳族族長長長嘆了口氣，他已然忘記了他給鳳茹下的血咒，只要狐岫凝損失了鳳三胡的利益，鳳茹定會與狐岫凝作對。

鳳茹的身體化作點點星光，消散于天地。

狐岫凝與鳳茹的恩怨也一同消散于天地之中。

“笙笙呢？”狐岫凝聽到自己的聲音很輕。

她害怕笙笙也會變成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有擔心笙笙的時間，不如想想日后如何安排。”鳳族族長對狐岫凝心中想著笙笙有些欣慰，也不枉笙笙平日對狐岫凝如此好了，于是他緩和了語氣。

“笙笙很好，日后有機會，你們會再次相遇。”

狐岫凝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她除了問一嘴，還能做什么呢？

面對絕對的修為壓制，她什么都做不了。

修為已經停留在第四重下層五年之久，狐岫凝始終找不到突破的契機。

現在這里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也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了。

狐岫凝走走停停，一路上欣賞著這生活近六十年的地方，雖然在這里的大部分都是不怎么美好的記憶，但是一時離開還是有些不舍。

這次離開，她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推開周子偌的門，周子偌朝她看來，吆了一聲：“稀客，今日怎么來我這了，來，白狐貍，喝口湯?！?

狐岫凝接過，毫無防備直接一飲而盡。

“今日，我歸還你的第三個禮物。”說著，她把碗放下，眉心冒出屬于周子偌的魂血。

周子偌心下緊張，忙問：“我哪里做的不行？狐岫凝，送出去的禮，答應的事情就不能反悔，若是……”

狐岫凝打斷了他：“都不是，我不反悔，我覺得第三個禮物，是我能交到你這個朋友。”

周子偌默了下來，收回魂血。

“你早說嘛，嚇我一跳?！敝茏淤夹ξ幕貞?

雖然周子偌對狐岫凝的利用是真，但這些年，對狐岫凝的支持和照顧也是真。

真論起來，都是利用罷了。

上輩子她的父母偏愛弟弟，也不過是老一輩的思想，兒子能“傳宗接代”，這本身也是一種利用。

喜歡跟長得好看的人玩，也是為了自己能飽眼福，依然是利用，這樣的例子有許多，數不盡。

所以不用活得過于明白，過于看透世間萬物，只會陷入無盡的內耗，活得更加痛苦。

狐岫凝又喝了幾碗湯，跟往常一樣與周子偌告別。

但是今日有歸還魂血一事，周子偌隱隱覺得這個告別另有味道，但是他不會阻止狐岫凝的離開，只是說：“往日有事，盡管找我?！?

“對了，白狐貍，你的竹簡?！?

狐岫凝頓了一下，沒有回頭，擺擺手，“都送你了，等我下次來的時候抽查你背誦?！?

“好?！?

在這五年，周子偌常來借閱，常說誓要一雪前恥。

在狐岫凝練習琵琶，鳳笙笙伴舞時，他便在一旁一遍遍的抄錄。

這也是狐岫凝告訴他的方法，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周子諾手中僅有兩卷狐岫凝的竹簡，他一向有借有還。

手中緊緊握著竹簡，他看了一眼狐岫凝離開的方向，余光看到還在熬另一鍋骨頭湯，神情落寞。

日后怕是沒人品他熬的湯了。

“算了，沒人就沒人，我自己喝，不對，還有鳳笙笙，白狐貍喝不到是她的損失?！敝茏淤夹÷暤馈?

……

狐岫凝回到家，干凈利落的收拾了東西。

但面對球球時卻犯了難。

造神基地很危險，她沒辦法保證球球的安全。

也擔心自己會死在那里，所以干脆回還了周子偌的魂血。

球球是能聽懂她說話的，于是她就把是走是留的選擇權給了它。

“我現在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你跟著我去可能會死，你還要不要跟著我去？”狐岫凝問著。

球球自然是聽懂了，它拍了拍狐岫凝的手心，一躍而下。

狐岫凝以為它選擇的離開，雖然心中不舍，但還是選擇尊重球球的意愿。

卻沒想到球球抱著一顆水靈果，背上還扎著一顆水靈果回來了。

像模像樣的拍了拍小木房，示意狐岫凝帶上。

這是把全部家當都帶上，準備跟隨狐岫凝而去了！

見狀，狐岫凝哭笑不得，但還是收起小木房，默默問著月姬：“我能不能往琉璃仙石里塞個球球？”

月姬早就對這小玩意眼饞的緊了，聽到狐岫凝這么說，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輕輕嗯了一聲。

聽到月姬的回應，狐岫凝連球球帶著它的小木屋和小池塘都塞進琉璃仙石中。

球球一開始有些不適應，膽怯的四處瞧，經過狐岫凝一頓安慰，這才安心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狐岫凝把藍心草也連根帶土的全部挖走，悄悄的種在琉璃仙石中。

月姬雖然對這些靈草看不上眼，但也默認了狐岫凝的行為。

一切準備就緒，狐岫凝握緊玉佩，心念一動，身子自然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空間，玉佩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