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龍
- 我以靈田鑄長生
- 墩里墩氣
- 2206字
- 2025-07-15 20:30:00
清河縣,紅石鎮。
有間茶肆。
一名風塵仆仆的老道正坐在茶肆門口。
他細細吹開茶沫,接著慢慢嘬上一口熱茶,眉眼頓時舒展。
這二粒靈砂就能無限續上的最劣質的茶,愣是讓他喝出了仙茗的感覺。
在他一旁,一名中年書生無可奈何地看著他,拿起桌上的瓜子啃了起來,
“老白,我那學館風水就這么差?讓你去喝個茶都不愿意。”
這道人乍一看頭發已經花白,好似上了年紀,可眉眼間卻哪里有半分蒼老樣子,特別是一對眼睛精光外露,比許多年輕人看著都精神。
若他除去一身破爛道袍打扮,換上套素凈法袍,倒是能被人夸上一句身形如鶴,氣質出塵。
他砸吧砸吧嘴,似乎還在回味那碎茶葉沫子糟糕的后調,搖頭晃腦道:
“非也非也,你那書館是風水太好,氣太正,沖得慌。”
書生苦笑,“你這叫什么話,難不成你最近改煉旁門左道了?”
白姓道人竟點點頭,
“嚴格來說,的確是門小手段……”
他扭過頭看向書生,一臉真誠,
“張牧野,你的眼神倒是變好了。”
原來此人正是在紅石鎮開館授課的牧野先生。
連許知縣都賞識其才情,要把子女送到他門下進修。
張牧野聽到白道人的話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瓜子,皺眉道:
“老白,你可別瞎胡鬧!”
白道人朝著自己隨手靠在旁邊墻上的破幡怒了努嘴。
書生勃然大怒:
“好膽!你敢煉萬魂幡?!”
白道人翻了個白眼,將幡上的字展開,上頭赫然寫著:
鐵口直斷。
原來只是個算卦的招牌。
張牧野一口氣噎在了胸間,不上不下得憋得臉色通紅,半響才來了句:
“說話能不要大喘氣么。”
白道人撇撇嘴,
“我好歹也是得了箓的道士,真要煉那邪門玩意兒,老祖宗不得召雷劈了我?”
“你算得明白么就鐵口直斷?”張牧野還是覺得眼前這道士玩世不恭的樣子不甚靠譜。
“喲呵?質疑我?”白道人眉毛一挑,當即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你別說,這一路上我還真沒好好起過卦……”
“今兒個就讓你這窮酸書生開開眼,看看道爺我的小神通。”
書生眼見對方興致勃勃地要起卦,頓時也被勾起了興趣,言語繼續刺激道:
“你也莫要托大,就先測測風雨好了!”
張牧野讓白道人先測風雨也是有講究的。
只因風雨測算也是讀書人的強項,他有意與這道人比試比試。
那白道人從懷中掏出個龜殼,哐啷幾聲投入數枚銅錢。
他嘴里念念有詞,一邊搖著龜殼,一邊快速低聲誦念著張牧野聽不懂的經文。
突然他眼睛一睜,將龜殼傾倒,銅錢順勢滾落桌面,有正有反,恰好九枚。
只是隨眼一瞟,白道人連掐算都沒用上,就高聲報出了自己的預測:
“西南方向,一刻鐘后布云,正辰時發雷,又一刻鐘后下雨,巳時雨停,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點。”
此時一陣清風拂過,吹開茶肆遮陽的門簾,刺眼的陽光瞬間讓二人都下意識舉手遮眼。
張牧野哈哈大笑,
“白淵啊白淵,你出門賣藝卻學藝不精,這三腳貓的起卦功夫也敢掛出這么大口氣的幡子?”
他指著萬里無云的天空笑道,
“如今時過立秋,今日又是刮的西北冷風,天干物燥,連云都聚不起半點,莫說甚么三尺三寸雨了,但凡西南邊能多飄兩塊云,我就算你贏了!”
此時白淵也有些拿不準了,低聲嘀咕:
“怪了,這時節,確實不該有雨啊……”
他當然也通曉天文地理,懂得節氣雨云變化,可自己這銅錢的卦象卻明明白白說的是雷雨將至。
可他此時也是騎虎難下,不愿輕易認輸,便賭氣道:
“急什么,一刻鐘后便知勝負!”
他指向張牧野腰間一塊玉佩道,
“你若輸了,把這玩意兒給我。”
張牧野想也不想就扯下這塊溫潤玉石,放在手心摩挲著,不壞好意地笑道:
“你若輸了,就老老實實跟我回書院,在我那書院替我鎮上一年!”
白淵沒想到對方竟是打自己的主意,立馬急了,
“那不成!我,我這回來可是有要緊事辦的,你換個條件。”
張牧野見他表情嚴肅不似作假,頓感好笑:
“你這家伙游樂人間幾十年了,如今竟還會有甚要緊事?我這塊玉佩可是當年中進士時老丈人送我的,在我身上養了十幾年浩然氣,難不成就抵不過你一年功夫?”
白淵連連搖頭,
“抵不過,抵不過,我的事兒比天大。”
張牧野于是退步,“半年。”
“不成。”
“三個月!”
“這……你莫要為難我……”
“一個月!”
“哎呀……”
“難不成你覺得你必輸無疑?”
“喲呵,激我是吧,一個月就一個月!”
張牧野眼見自己唬住了白道人,嘴角不住勾起笑意。
白淵,江湖人稱白道人,鐵口直斷對他來說還真就是旁門左道。
他最為人稱道的,是一身壓勝功夫。
張牧野要的是白淵用壓勝之術替自己的書館鎮壓氣運。
只要有白淵幫忙,他就能在書館內再開掘一條新氣脈,再養出個至少三品以上的讀書種子。
倆人話音剛落,
風向突然一轉。
張牧野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這……怎么會突然轉風向了?”
他心中頓感不妙。
反而是白淵瞇起雙眼,朝著東南方向打量,似乎能從哪空蕩的天空里瞅出什么名堂。
“轟隆!”
一聲悶雷炸起。
書生驚呼見鬼。
道士直喚有神!
二人都非常人,視力遠超凡俗。
在他們的眼中,清晰地看見西南方向分明有水汽蒸騰而上,宛若游龍,浩浩蕩蕩。
而這股水汽撞上剛才逆轉的溫熱南風,瞬間形成了連綿的烏云。
此時距離剛才白淵起卦時間,剛好一刻鐘。
二人面面相覷,都震驚于這突發的異相。
他們曉得這根本不是什么尋常雨云。
“這是有人在敕封仙箓?”張牧野目瞪口呆,“這得是多大的官?”
白淵則好像預感到了什么,趕緊掐算起來。
剎那間,他面露狂喜,“終于找到你了!”
話音未落,白道人就抓著幡子沖了出去,直奔西南方。
張牧野下意識地就跟上,嘴里喊著讓白淵等等自己,
“老白,你怎么知道今日有人在此封官?”
白淵身形愈發迅速,道袍獵獵作響,頭也不回道:
“張牧野,看來你的眼神還是不好,你仔細看清楚,這是人家在封秀才!”
“什么?!”張牧野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