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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桃花林

冬天的仙靈寺,到處是雪,山上,樹木,房屋,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只有仙靈寺前面一條自西向東流過寬闊河流,冒著白氣,它好像一個天然屏障,把仙靈寺與外界隔離開來。

后面是高山突峰,東面一片平原,西面卻是一大片桃樹林,南面就是仙靈寺的大門,門前一座大橋,過了大橋,正對著一條寬闊的大道,那是通向越國王城的路。

小世子還是比較喜歡仙靈寺西邊漫山遍野的桃樹林,桃樹遍布河流北岸,遠遠看不到盡頭。

冬天即將過去,這一天小世子在大殿三層打掃衛生,看見西邊那片桃樹林已經開始隱隱約約顯現一層綠意,春天到時,桃花盛開,一定很美吧。

小世子看得出神,大師走上來對小世子說:明天不用再打掃衛生了,去守護那片桃樹林吧,里面住著越國一個最尊貴的人,不要打擾到她的清靜。

小世子見是大師,忙行禮,聽大師說讓他去守護那片桃樹林,十分高興,忙回說;是,大師,我一定會做到的。

小世子心想自己就是在那片桃林河水岸邊被發現救活的,不然早已不在人間了,正好去那里看看。不知道桃林里面到底住著一個是什么樣的人呢,難道比大師還尊貴嗎。

小世子按照大師的囑咐,每天巡邏桃樹林周圍,倒也輕松自在,偶爾會看見桃樹林里面會出現兩個少女的身影,小世子也不過問,他知道應該是大師說的住在桃林里的人。

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已是春天,正是桃花開放的時候,十里桃花開遍山野,放眼望去,全是一色桃花,清香迷人。

一天,小世子看見桃花鮮美,不由自主漫步到林間觀賞,隨性而為。

忽見遠處一只青色九尾狐在桃林里一條小溪旁邊喝水,九條青色長尾,在桃花下美麗動人,影子在溪水里更是動人,九尾青狐抬起頭,看見小世子,瞬間收起尾巴,沿小溪而去,轉眼沒入桃林深處不見了。

小世子小時候聽婆婆說過九尾狐,但從沒有這么真實的見過九尾狐,心中十分驚奇,疑為自己看花了眼,不禁追了過去,想看個明白,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九尾狐。

小世子沿著溪水追進桃樹林里,開始的時候從桃花之間還能看到九尾狐的影子,慢慢的再也見不到一絲九尾狐的蹤跡,轉身四周看時,全是桃花,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小世子見尋不到九尾狐,準備沿著溪水回去,走了沒有幾步,忽然聽見遠處有琴音聲響。

小世子心想這桃林里怎么會有琴聲呢,順著聲音過去,沒多遠,眼前突然開闊一片空地,一座高石之上,坐立一個白衣少女,仙姿神態。前面一把古琴,正彈奏樂曲,樂音清凈幽揚,下面聚集各類鳥獸,靜坐聆聽音樂蕩氣回腸時,鳥獸都如癡如醉,音樂歡樂鼓舞時又起舞扭身,獸嚎鳥鳴,熱鬧非常,樂曲回到凄美哀傷時,鳥獸們也都黯然神傷,小獸躲入母獸懷里,小鳥偎依母鳥身旁落淚低鳴。

小世子從來沒有聽見過這么好聽的琴聲,身體不由得定在那里,聽得心魂神蕩,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音樂歡樂鼓舞時,想起和婆婆在一起的幸福時光,樂曲回到凄美哀傷處,引出自己孤苦無依,流落他鄉,無家可歸,不知不覺滿面是淚,看不清前方。

樂曲突然停止,小世子方醒了過來,只見撫琴作曲的少女站起,看了一眼小世子,便立刻收琴回走,瞬間不見了,下面的鳥獸也各自奔散,轉眼也不見了。

只有那座高石立在那里,空空蕩蕩。小世子立在那里,一動不動,一陣風起處,桃花花瓣紛紛揚揚,落了小世子一身全是。

幾片花瓣正好從小世子眼前飄過,腦子空空,眼睛空空,剛才情景是真是幻,如同一夢醒來,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小世子一時想不明白,正要離開,面前突然出現兩個少女,一個身穿紅色衣服,一個身穿黃色衣服,手里持劍,攔住去路。

紅色少女喝道;哪里來的野小子,竟敢擅入桃花林。

小世子這才想起大師的話,自己一時疏忽,誤入了桃花林。

小世子連忙說;剛才看見一只九尾狐,因好奇便追了過去,沒想到打擾到你們了。

黃衣少女說;一派胡言,這里哪有九尾狐。

小世子解釋說;剛才確實看見了一只九尾狐,還是青色的。

紅色少女對黃衣少女說;別和他廢話,把他帶走,交給公主審問。

黃衣少女說;乖乖的跟我們走,不然,就殺了你。

小世子淡淡的說;你們殺不了我。

黃衣少女聽了,輕移一步,劍已抵在小世子脖子上。

小世子紋絲不動說;我從來不和女人打架,我跟你們走就是了。

小世子跟著兩位少女走過幾處桃林,來到一個湖泊之處,靠近岸邊有一所木欄圍成的院子,寫著,桃花屋。

一棵高大的桃樹立于院內,樹下所到之處,開滿了粉色的桃花,桃樹下面有幾間木屋。

進入院子里,紅衣少女到木屋門前稟道;公主,那個闖入桃花林少年帶過來了。

就聽見里面傳出輕而好聽的少女聲音;問清楚了,沒事就讓他離開吧。

黃衣少女說;問他話,滿嘴胡言,不說實話,編謊說看見一只九尾狐,才誤入桃花林。

帶他進來吧,我當面問他。屋里面少女說話了。

黃衣少女依舊用劍抵在小世子脖子上,推小世子進屋,紅衣少女進去持劍立在屋里少女身旁。

小世子早已看見屋里端坐一個少女,年紀好像比自己要小,一襲白衣,皮膚雪白,眼睛很大,而且清澈干凈,隱約一絲淡淡的憂愁,看不出,卻能感覺出來,心想:奇怪,這個女孩,我好像見過的,仔細回想在哪里見過,卻始終想不起來。

黃衣少女見小世子看著公主出神,呆呆發愣,不禁喝道;見了公主,還不跪下。

小世子彎腰點了一下頭,說;很抱歉,打擾到你們,不管你是普通平常人,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都不能下跪。

黃衣少女說;公主,不如直接殺了他,以防后患。

屋里白衣少女隔著珠簾一見小世子,也是吃一大驚,心下想到,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見過一般。但雪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世子回答說;我沒有名字,婆婆都是叫我小男孩。

白衣少女又問;你怎會進入桃花林。

小世子又回說;大師安排我守護桃花林,今日不想看見一只九尾狐,心中好奇,便追了過去,誤入了桃花林。

白衣少女又問;你說的大師可是仙靈寺公孫大師嗎。

小男孩回說;是。

白衣少女對紅衣少女說;賀蘭,你去一趟仙靈寺。

紅衣少女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就見紅衣少女領著公孫大師進屋來,大師看了一眼小世子,然后向白衣少女行禮說;公主殿下,都是我安排不周,打擾到你清靜了,這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被你發現躺在河邊的身受重傷那個少年,如今已經好了,如果沒有你及時的發現,他可能早已死了。

白衣少女起身,對大師說;大師不用行禮,坐下喝杯茶吧。賀蘭倒了一杯茶遞給大師。

白衣少女打量了一下小世子又說;聽賀蘭說起過,是大師的醫術高,救活了過來,既然是大師的人,我就放心了。

大師對小世子說,這位是越國尊貴的公主,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小世子聽大師說,心想必定不假,忙低頭行大禮說,非常抱歉,公主殿下,剛才失禮了,有恩必報也是我的信條,何況是救命之恩,如果公主有任何事情,需要我,都會盡力去做的。

小世子說話鏗鏘有力,像一個大人。

白衣少女聽了一笑說;把你救活的是大師,以后好好跟著大師做事吧。

小世子回答說;是。

臨走時,大師又回頭對白衣少女說;公主殿下,不要過度擔心,安心養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有時感覺無望,遠在天邊的時候,其實就在眼前,只是時機未到。正如這位少年在深受重傷,命懸一線的情況下,卻活了過來,那都是心里存有堅定的信念,才能做到的呀。

白衣少女說;多謝大師教誨。

小世子跟著大師離開桃花林,路上問大師;大師你說的那個尊貴的人就是這位公主吧。

大師說;正是,白衣少女就是越國公主,大家都叫她越公主。公主她從小純潔,善良,后來知道了自己和吳國小世子定下婚約,小世子一家遇害,小世子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但她小小年紀也知道守護越國的名譽,守護自己的名節,一直不肯嫁人,信守婚約。

小世子心里不禁對這位越國公主產生幾份敬意。

越國王城,王宮,越公主。

清晨,萬籟俱寂,天初亮,柔弱的陽光慵懶入屋,幾絲光線穿過窗子的一隅,屋里陰暗不定,在大片陰影里,衣著素凈的越公主靜坐于此,許久,無心打理妝容,起身,走出房間,步行院中,一棵高大的桃樹立于此處,樹下所到之處,羅滿了粉色的桃花,一朵接連一朵,鋪的十分密實,枝頭上所剩桃花不多,綠葉開始長大。

風乍起,滿園桃花皆舞,淡淡的粉色營造出夢幻的世界,透過一片一片的花瓣。

越公主眼前似乎又出現小世子離去的背影,不帶一絲留戀的,而越公主,就在他身后不遠處默然靜立,眼見著他漸行漸遠。

一直以來總是做同一個夢,連夢境也相同。越公主也覺得奇怪。

此時此刻,越公主的心就如同那飛舞著的粉色桃花,一片一片,墜落到地上,經過雨打風吹,終被零落成泥,歸于塵土,不復當初,人影茫茫,桃花依舊,人已不在,美景再好,又有何用。

面對這滿園憂傷,越公主大眼睛里早已濕潤水汪,面色雪白長發垂衣,寬松布衣垂地,伸展手臂,轉動身體腳下滿是桃花,身上滿是花瓣,心中愈發不可收拾,再也支持不住身體,俯身倒地。

桃花瓣里躺著一個美少女,花瓣一片一片落在身體上,最后,只見桃花,不見人。

越王看見了,心里疼痛。

于是讓越公主去仙靈寺燒香祈福,通知公孫大師好好照顧,實際是讓她到皇宮以外的大自然中去,調養一下身體。

越公主離開王宮時,悲傷的情緒感染了桃花,桃花為之流淚,桃花和著淚水,落入水池,化作片片的桃花之魚。

桃花林,桃花屋,越公主。

一晃一年多過去了。

仙靈寺旁邊,桃花林,桃花深處,有一屋,半窗內,點燭臺,顯弱光,弄清影,正梳妝。

深夜,越公主面鏡而坐,長發委地,看自己的眼,眉,和唇,長袖遮臉時,鏡子里頭蒼白之色漸無,顧目四周,空空蕩蕩,唯一相伴的是一盞燭燈,本是皇家女,出生富貴繁華里,卻留深山中。

自知人人羨慕,不知王侯之苦。古佛青燈,看似暖熱,實則寒涼。

天意如此,命也如何。

前面看不見一絲希望,等待更助凄苦,身體感覺也越來越差了,大師調理的湯藥也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為了越國的名譽堅守,還是為了那個下落不明的小世子堅守呢。越公主自己也不清楚。

秋天到了,桃花林里落葉一片金黃。

凌晨,秋夜的戰馬嘶鳴打破了桃花林的寧靜,也籠罩了行軍隊伍的稀碎之聲,一隊幾百人的吳國軍隊悄悄穿過越國邊境,朝仙靈寺而來,斬殺了大橋守軍以后,沒有進攻仙靈寺,而是直奔桃花林,等到守護越公主的越國守軍發現時,已無力回天,戰斗進行了不到一時三刻,守衛桃花林的百人越國士兵怎能敵得過數倍的吳國士兵,寡不敵眾,盡數戰死,很快吳國士兵就殺到桃花屋。

越公主正聽士兵匯報說;有一股吳國士兵越過邊境,秘密偷襲桃花林,看情況應該是奔公主而來,戰況十分危急,請公主殿下速速撤退。士兵還未講完,一支冷箭正中士兵后背,倒地身亡。

越公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士兵中箭死去,傷心不已,對身邊兩位侍女賀蘭,即墨說;我不會離開的,我怎能放棄自己士兵,只顧自己逃命呢。

說完,轉身入屋,靜坐桃花屋內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白色小瓶,放進自己衣袖里面。

心想自己雖貴為公主,但命運弄人,沒有希望的一生,不要也罷,就如這桃花花期短暫,如同露水一般的命運啊。這世界,戰國年代,世事無常,生死只是一瞬間的事。

越公主心意已決,寧可死在自己手里,也不能被他人殺死。

桃花屋外,院內院外到處是越國士兵的尸體。只剩下紅衣少女賀蘭和黃衣少女即墨兩人,渾身上下是血,死守屋門,眼睛血紅,宛如厲鬼。

但吳國士兵已經層層包圍桃花屋,再無逃出可能,越公主把白色小瓶放在嘴邊向屋外說;賀蘭,即墨,你們想辦法逃出去吧。

賀蘭,即墨同時喊道;公主,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越公主落淚。

‘你們不用去死’話聲未落,桃花屋上躍下一位翩翩少年。

溫和的面孔下露出一股殺氣,小小年紀,望之叫人生寒,只身一人擋在桃花屋門前。

小世子最看不得,一群男人欺負三個女人,何況這三個女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越公主聽見小世子出現,放下白色小瓶說;他們人多,你打不過他們的,趕緊去吧,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小世子也不好聽,回道;公主的救命之恩未報,公主還不能死。

越公主一絲苦笑,心想這位少年與眾不同,小小年紀,面對吳國軍兵,沒有絲毫畏懼,反而說話輕松淡定,自己也不再那么害怕了,最多不過一死而已,身上輕松了許多。

又聽見小世子說;公主殿下,借你們家的砍柴刀一用,說著拿起一把砍柴刀,厚重而且鋒利,慢慢走近吳國士兵,吳國士兵見突然冒出一位少年,在他們面前,沒有絲毫畏懼,不禁大怒,上來一個士兵揮刀就砍,小世子掄起砍柴刀一迎,士兵刀振飛出老遠,握著手腕,驚恐的看著小世子,吳國士兵見小世子不僅會功夫,而且很高,又出來三人同時進攻,只見小世子轉動身體,輕松劃到三個士兵腿部,鮮血冒出,吳國士兵看了不僅后退,不敢輕易上前。

小世子在青衣衛那里學過刀法,雖然不是很好,但對付一般士兵足夠,過了一會,吳國士兵又上來十幾人,少年出刀時擊倒前面軍兵,收刀時又擊倒兩側的吳國兵,沒有什么招式,殺敵確很實用有效,自然流暢,和平常的刀法不一樣,即像刀又像劍。

紅衣少女和黃衣少女也驚訝不以,看不出來,這個弱不禁風,布衣少年,面對強敵,竟如此厲害。

小世子立在桃花屋門前,淡定自若,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里,這讓吳國士兵面對這樣一個刀法古怪,卻異常厲害的高手,再也不敢上去。

公主心想,一個不相識的人都能為自己不顧性命,自己卻要輕易放棄性命,身為公主,顯得自己軟弱,失了越國的顏面。于是收起毒藥,打開屋門,站在門前。

只見越公主一身白衣,長發如絲,皮膚雪白,高貴氣質,吳國士兵不禁被越國公主的傾國傾城的美貌驚到,紛紛后退,目瞪口呆。

這時,遠處傳來火槍開槍的響聲,吳國士兵后方大亂,紅衣少女賀蘭和黃衣少女即墨趁機揮劍殺了過去。吳國士兵見面前有用刀高手,后面有火槍攻擊,頓時大亂,不知所措,開始動搖紛紛撤退。

遠處傳來火槍聲響,小世子站在越公主旁邊,收起砍柴刀,擋在越公主身前,凝神一看,只見大師領著幾十個寺院弟子手里拿著火槍朝吳國士兵開槍。槍響的地方吳國士兵紛紛倒地。

小世子明白了,原來前段時間去海邊,大師和西洋人的交易,木頭箱里裝的是火槍,難怪如此神秘,還遭到藩國的爭奪,大師應該也是考慮必要時保護越公主的安全。

吳國士兵不得不放棄計劃,逃離桃花林,向越國邊境跑去,大師沒有讓追殺,畢竟自己人少,保護公主安全最重要。

大師安排人收拾戰場,掩埋吳國士兵的尸體,善后越國戰死的士兵,同時派人回越國王城給越王匯報。

越公主對大師說;這些越國士兵是為了保護自己戰死的,一定要妥善處理,告慰他們的家人,并把他們葬在仙靈寺山腳下的墓地,立碑永世紀念。

大師一一安排。

所有的事處理完以后,大師領著小世子來到桃花屋,大師對越公主說;這次的事件,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都是我考慮不周,險些危及的公主的性命,都是老臣的錯誤呀。

越公主說;大師不用自責,吳軍能通過邊境,而越國沒有察覺,我一定會通知父王調查,今幸虧有小世子出現,大師及時到來,殺退吳軍,應該是救了我的性命才是。

大師又說;仙靈寺處于吳越邊境,吳國既然已經知道公主住在這里,這里已不安全,我已上奏越王,讓公主回王城比較安全。

越公主心想,經過這件事,我在這里,會讓大師擔心,給大師造成困擾,回去也好,于是就同意了。

因為仙靈寺離王城路途比較遠,雖說在越國境內,也有意外發生,考慮路上的安全,大師決定讓小世子護送越公主回越國王城。

小世子領命,對公主,大師說;定會護公主周全。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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