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東西可以賭......我還有！”

形貌枯槁的賈政明趴在圓桌上，呼吸急促：

“我還有十年壽命，十年！我要用來押注！”

老人淡淡搖頭：

“你輸了最后十年，立刻化作塵埃，這對于我們來說，是一件憾事，所以我們不會收你這最后十年。”

賈政明眼睛通紅：

“公司！對，我家的公司！”

“它并不屬于你，是你父親的。”老人依舊搖頭。

賈政明狂躁的抓著頭，喃喃自語：

“我還有什么，我還有什么......”

高背椅上，老人雙手合握著，臉龐隱在幽暗中，看不清神情。

他溫吞開口：

“你的自由，你的未來，你的智慧，以及，你的妻子。”

“都可以作為賭注。”

賈政明愣了一愣，一咬牙：

“我的自由！”

老人微笑：

“它值得我押注三百萬財富。”

“三百萬？！”賈政明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我的自由，就只值三百萬？！昨天，在昨天，我還是億萬富翁！”

老人憐憫的看著他：

“社會、法律、道德的束縛下，你的自由本就很渺小，能抵三百萬財富的籌碼，已經是我給出的最大限度。”

“那，我的未來！”

“更便宜，一百七十四萬——看看現在的你，又哪里還有未來可言？”

“我的智慧！”

“可以當作四十六萬的財富籌碼，畢竟，如果你真的是個有智慧的人，也走不到如今的地步。”

老人一句又一句輕飄飄的話，如同鋼鐵大錘般鑿在賈政明的心頭。

他喘著粗氣，瞪著通紅的雙眼，嘴唇抖動著。

許久。

賈政明顫顫巍巍開口：

“那，我的妻子？”

老人抬了抬眼瞼：

“她是一個新鮮的人，什么都沒有輸過，通過對她的壽命、智慧、靈魂、能力、社會地位等綜合考量，可以作為六千六百萬財富籌碼。”

頓了頓，老人補充道：

“別嫌棄少，雖然一年壽命，可以作為一百萬財富籌碼，但畢竟，你并不擁有她的余生，你有的，只是現在、此刻的，全心全意愛著你的她。”

“這么少？？”

賈政明聲音提高了八度：

“可上一次，你明明說過，我要是將我的兩個同學給你帶來作為賭注，你可以拿出希望地產的傾覆、一四十七年壽命和九十一億七千萬財富，還有......”

“對，還有一份持續三年的高級好運......這一切，來作為同等籌碼，和我賭一場！”

聽著賈政明聲嘶力竭的質問，

老人意味深長的開口道：

“你當時拒絕的很果斷，結果卻記的這么清楚啊......”

頓了頓，他緩慢道：

“那兩個人，或者說那個陳靈竹，不一樣。”

賈政明死死盯著老人：

“我只要將她帶來，帶到紅光俱樂部來，就可以獲得這么一份大額籌碼？”

“不不不，此一時，彼一時。”

老人慢條斯理道：

“現在，她只能作為等同十億合理合法財富的籌碼。”

“好！”

賈政明咬咬牙：

“我會帶她還有老陸來，后天就是我老婆的生日，到時候......”

他最后問道：

“但他們兩個不屬于我，我將他們帶來，你也不能隨意處置他們吧？”

“當然。”老人點頭：“我只是對這兩位潛在的客人，很感興趣。”

賈政明沉默片刻，轉身，踉踉蹌蹌的離開。

偌大的莊嚴房間，只剩下老人，他用竹筒罩住兩枚骰子，輕輕搖晃。

掀開竹筒時，代表【陳靈竹】的那枚骰子，依舊是六點，代表【陸吾】的那枚骰子，也依舊是粉碎的。

“奇怪。”老人臉上閃過一絲困惑。

………………

酒店套房。

紅眼少女幾乎貼在陸吾的身上。

然后被陸吾抵著腦袋推開。

“我是來找小語的。”他無奈道。

“切，怎么，小語能干的事情，我小魚不能？”紅眼少女嫵媚的笑了笑，聲音拉絲：

“我很能干喔......”

陸吾給了她一拳。

“說正事兒。”

他無奈道：

“我是真來找盧秋語的，你能不能切換回去？”

“干嘛？”

紅眼少女切了一聲：

“你喜歡蠢萌吃貨類型？我也很會吃啊！”

她妖嬈的舔了舔嘴唇，將‘吃’字咬的很重。

陸吾心頭一蕩。

他立刻止住漣漪——這混蛋玩意，一副勾人模樣，但真到了臨界點，八成會忽然換人，那畫面太美，不敢想。

“姐，大姐，說正經的。”

陸吾撫額：

“盧秋語是技術黨，我想讓她幫我長期追查一個公司來著，你大部分時候都不在，我找你也沒用啊？”

“哼哼。”

紅眼少女翻了個白眼：

“行行行，換人就換人......來，弟弟，親一個！”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撲上前，擁住陸吾，遠超0級進化者層面的力量讓陸吾根本動彈不得。

‘吧唧！’

同一個剎那，少女嫵媚的眼神變的清澈又愚蠢。

陸吾默默捂住耳朵。

尖叫聲過后，他看著裹著毯子，蜷縮在沙發角落，一臉驚恐望著自己的盧秋語，嘆氣道：

“真的不是我調戲你，是你另外一個人格調戲我......你信嗎？”

“信信信......我遲早有一天干掉她！”盧秋語咬牙切齒。

陸吾摸了摸下巴，在想，那整天假發情的魚，真是盧秋語的另外一個人格嗎？

人格切換，哪里有連著進化等級和序列一起切換的？

他看出來，盧秋魚，并非是灰色序列。

多半是【欲望序列】。

這也說明，未來的盧秋魚其實不是盧秋魚，是盧秋語。

那真正的盧秋魚呢？

被盧秋語成功干掉啦？

思緒輾轉間，

盧秋語坐起身，警惕的盯著陸吾：

“可她為啥不調戲隊長他們，光調戲你？而且我發現，她出來的越來越頻繁了......每次都是你來的時候！”

說著，她神色再度變得驚恐：

“你們......你們不會有一腿吧？？”

盧秋語檢查著自己身體。

“有個蛋！”

陸吾氣的牙根發疼：

“說回正事，小語，你是技術專家，我想請你幫個忙。”

盧秋語摸了摸下巴：

“你先說，視難度來定這個忙要幾頓燒烤！”

“是這樣的，我想請你鎖定一個叫做【盤古制藥】的公司，這個公司應該還沒有成立，但隨時可能成立——如果發現它，立刻告訴我，可以嗎？”

“盤古制藥......什么鬼名字？”

盧秋語摸了摸下巴：

“不過這倒是很簡單，聯邦的信息庫對我們完全開放，我回頭入侵.....接入一下西共體那邊的信息庫，真有這個什么盤古制藥的消息，立刻通知你。”

陸吾連連道謝，旋而好奇問道：

“說起來，你應該跟我差不多大吧？這些東西你到底是怎么學的？西共體的信息庫，說入侵就入侵？”

“接入，那叫接入！”

盧秋語先是強調了一番，旋而聳肩道：

“這又不是什么難事，你找個稍微會一點的黑客，都能給你辦了。”

陸吾點頭：

“話是這么說，你的技術能力遠不止于此吧？”

他可記得一清二楚，在自己還沒大幅度改變未來，每天入夢睜眼，都是隊長吐出個妖艷煙圈時，

小魚就能輕松入侵火種集團的內部信息庫，調出自己的身份信息來......

陸吾覺得，火種集團的網絡防御，再怎么著，也該是世界頂尖水平。

盧秋語此時自得道：

“那當然，不過和進化有關，我們進化者除了身體素質外，大腦也會大幅度開發，學習東西一般都十倍百倍于常人。”

“其中一些佼佼者，甚至在初步沾染異常事件，還沒獲得完全賜福時，學習能力就數百倍于普通人了——比如我。”

陸吾納悶道：

“我怎么沒這方面的感覺？”

盧秋語摩挲下巴：

“可能.....你天生比正常人就蠢一點？基數小，倍增后，也不明顯嘛......”

陸吾老臉一黑。

說話間，盧秋語手機微微震動，她接起來，聲音頓時變得嚴肅，甚至夾雜著些威嚴的感覺。

“嗯，是我。”

“你們到了？那五分鐘后上來，10樓，1號套房。”

掛斷電話后，她一蹦三尺高：

“面具，面具呢？！”

盧秋語打開行李箱一通翻找：

“有安全局的調查員要來，我給忘了......我的面具呢？”

“面具？”陸吾詫異道：“來就來唄，你戴面具干啥？”

盧秋語橫了他一眼：

“一看你就沒仔細看行動守則，在執行異常事件相關行動時，必須佩戴面具，作為身份保護......”

陸吾愣了愣：

“我調用東海軍區時，就沒戴。”

“你那時候又沒處理特殊事件，是以特勤局高層身份去調用的軍隊，戴個啥面具？咱們現在是以特別行動隊，是以進化者身份，當然要戴咯！”

盧秋語無奈道：

“當然，你要是愿意自己的進化者身份在地下世界被公開，惹來西共體那邊的間諜，不戴也行。”

“那我還是戴一個吧。”

說話間，盧秋語戴上一張黑色的半臉面具，不忘給陸吾也甩一張過來，一并甩來的還有黑色大衣。

“大衣也要穿？”

“那不是，就是套上看著厲害一點，威嚴一點，咱們好歹是坐鎮東海市北區的幾人之一嘛，咱們也算大人物的好不好，在外人面前，不得正經點？”

陸吾翻了個白眼：

“裝杯就裝杯，解釋那么多干啥？”

才戴上，輕緩而又謹慎的敲門聲響起。

盧秋語穿著大衣，踱著步子，平靜的打開門：

“進來吧。”

陸吾望去，第一眼看見的是......侍者？

然后是像只小貓般東張西望，滿臉好奇的陳靈竹。

他摸了摸腮幫子，有些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