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也換上了另一套禮服，長發半挽，幾縷青絲垂落頸側，清麗脫俗，與云北玲的華貴艷麗形成鮮明對比。

楚胤晃了晃頭，暗道：計劃有變，龍體要緊。

只見江清月站在殿正中，微微垂首，聲音輕柔似水：“陛下，我...換好了。”

楚胤看著裝裝，玩心大起，走上前去，挑起她一縷發絲：

“你這一身，感覺隨時都要乘風歸去，食不得人間煙火一般，莫不是覺得天下的天子配不上你這天上的仙子？”

江清月連忙搖頭，抬起水汪汪的大眼，帶著一絲慌亂：

“陛下說哪里話，我只...只是覺得這顏色素凈些，不搶您的風頭。”一邊說著，身子微微向楚胤靠了靠。

“但你搶了朕的心啊。”楚胤說罷，江清月只聽“嘶”的一聲。

領口被對半撕開，瞬間成了壯裝。

“陛下，明日還要穿呢！”

“你不是還有一套嗎？朕幫你做了選擇有何不高興。”

楚胤哼笑一聲，手不客氣地在臀上重重拍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江清月驚呼一聲，瞬間紅了眼眶，一副委屈模樣，十分迷人。

隨后被楚胤攬入懷中，臉上嬌紅，心中卻已做好了下一步的準備。

然，楚胤卻只是把玩了三分之一柱香后，便放開了江妃：

“去吧，明日就穿那另外一件。”

江清月滿眼的難以置信，狗皇帝，以前還會草草了事一下，現在妃子多了，對自己就是只撩不管。

我詛咒你生的皇子都沒屁眼。

我江清月生的除外。

楚胤暗嘆一聲，對不起了，江裝裝，你要怪就去怪云妃，是她要的太多了。

......

最后進來的是上官婉。

和前兩位相比，她依舊清冷孤高，氣質卓然。

三位妃子，各有千秋，楚胤不禁感慨，還是忙些好，這皇帝閑著沒事干，就有的干。

他現在深深懷疑，夢中定鼎二十年，自己是逝在了后宮中。

不行，朕要久活，龍體要緊。

看著上官婉雙腿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瘸拐，想起了昨夜的瘋狂，眼神瞬間柔和下來，主動迎上前，將她扶到案前。

上官婉身體微微一僵，還有些沒適應妃子的身份，低聲道：“謝陛下。”

楚胤微微一笑，反差，實在是反差。

伸手替她理了理深衣領口，柔聲道：“婉兒穿什么都好看。”

上官婉清冷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動，耳根的紅暈悄悄蔓延至臉頰。

她微微側頭，避開楚胤過于專注的目光，

楚胤低笑一聲，湊近她耳邊：“還疼嗎？”

上官婉的臉“騰”地一下瞬間紅透，連脖頸都染上了粉色，身上甚至冒起了細汗，再也維持不住那副冰山模樣。

楚胤看著她這副難得一見的羞窘模樣，心情大好，朗聲笑道：

“哈哈哈，去好好休息吧，明日還要辛苦我的婉妃娘娘。”

上官婉...落荒而逃。

汗濕了衣襟，雖無大礙，但她來自欽天監，更注重禮數，決定明日還是穿另一件華服為好。

幫三位妃子做了選擇，楚胤自己還是沒有決定穿哪一件。

正愁時，禮部尚書周明西求見。

“陛下，后宮之中的禮服基本已經落定，只有......“周明西話說一半，故作猶豫。

“有話就說。”

“凌妃娘娘并未在絳雪軒中，軒中宮女回復，凌妃娘娘遠去東海，并未歸來，這......”

楚胤面無異色，淡然道：“凌妃的衣服，朕替她選，都帶上來。”

周明西頷首，向門外招手，不多時，一個個宮女舉著十來件華服走了進來。

各色各式，眼花繚亂，楚胤嘴角一抽，竟比朕的還要難選。

當最后一位宮女走進來時，周明西眼見不對，趕緊伸手攔住。

楚胤望去，只見宮女舉著的是一件深邃近夜的墨色綢緞，不過上面沾了幾顆落雪。

外面下了如此大的雪，沾點倒不奇怪，只是其他衣服顏色偏淺，不易察覺。

這墨色綢緞不同，稍一沾染，便格外明顯，周明西見陛下已經注意到，怒斥宮女：

“混賬東西，拿個衣服都拿不好，這禮服落了雪，還怎么穿，滾出去。”

“等一下。”楚胤走了過來。

宮女半只腳已經踏出了殿門，此刻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低頭渾身發顫。

楚胤走了過去，輕輕拿起這件墨色錦服，上面的雪花掉落。

墨色之下，銀線繡成的梅花在衣料上傲然綻放，清冷孤絕，楚胤指尖輕輕撫過銀線梅花，仿佛看到了凌雪護在自己身前時的颯颯英姿。

她平時就愛穿深色的衣服。

“墨色寒梅，雪落無痕，最襯她，就這一套吧。”楚胤將錦服遞回給宮女。

宮女接過衣服，只感覺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身體還在止不住的顫抖。

楚胤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仔細裝好，送去絳雪軒，放在她寢殿的衣架上，好生照看，等她回來。”

“是，陛下。”

宮女點頭哈腰，如釋重負。

周明西招呼著宮女們離去，也躬身退下。

楚胤回首，看向自己案前的第四件玄色深衣，莫名想起了夢境中由凌雪撰寫的大胤史冊。

微微一笑，決定了明日的衣著。

......

時間到了正午，天幕沉沉壓下，大雪依舊紛揚。

社稷壇前，禮部的官員退去，宋觀星帶著欽天監的一眾官員趕往。

社稷壇高三丈，其上分置代表著社稷的五色神土和谷物。

宋觀星未著官袍，僅著一身樸素的深青色布衣，跣足立于冰冷的社稷壇積雪之上。

寒風卷動著他的衣袍和披散開來的花白長發，他卻巋然不動，仿佛腳下生根，與這社稷之壇融為一體。

環繞在他身邊的欽天監官員，一個個神情肅穆得近乎凝重，雙唇緊抿，右手高舉過頂，食指與中指并攏如劍，堅定不移地指向天穹。

一炷香時間后——

他們的雙臂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一名外圍的年輕官員有些支撐不住，臉色一白，倒了下去，隨著他的倒下，一個個欽天監官員如同骨牌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也就在這一刻——

變化陡生！

宋觀星猛然睜開雙眼，那雙蒼老渾濁的眼瞳似乎清明了一些，高舉的雙臂驟然向兩側展開，如同懷抱整個蒼穹，口中爆發出一聲驚呼：

“曜！”

令人瞠目結舌的景象發生了：

籠罩整個云京的沉重云層，中心位置猛地向內塌陷。

不是風吹散，不是自然流動，是純粹的、肉眼可見的塌陷與消融，就像是捅穿了一個窟窿，并將邊緣的云霧霸道地向外撕扯，驅散。

幾息過后，烏云消散，陽光傾瀉。

光之所及，肉眼可見的冰消雪融。

冬日，艷陽高照，溫度驟升，待到冰雪化盡后，云京已有百姓換上了短衣。

紫宸宮中，楚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