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昕口罩下的臉頰微微泛紅，沒接老師打趣的話，而是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老師，您知道的，那個病人是我研究生同學的親戚，關系挺好，他特意托我關照，所以我才格外上心。”

“哦……”呂嘉主任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突然話鋒一轉，“那你說說這個病人如果術后沒有發現癌旁轉移，最后的診斷分期是多少？”

“IA期，也是最早期。”話音剛落，何昕便自信滿滿地回答道。

“那要是卵巢有轉移呢？”呂嘉主任眉頭一挑，又追問道。

“IIA期。”何昕再次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的猶豫。

“喲？長進不小啊。”呂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贊許，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暗想，這妮子，終于開竅了。

“那還不都是老師您教得好。”何昕笑嘻嘻地回應，臉上滿是討好。

“少貧嘴，你什么性子我還不知道。”呂嘉主任瞥了她一眼，心情愈發舒暢，接著又道：“那個患者要是真到了IA期，病理結果不算太差的話，甚至可以不用化療。”

“不過呢，考慮到她的高危因素和年齡，最好還是補充一些后續治療。”

“而且……她的CA125這么高，我擔心啊，她多多少少還是有卵巢轉移的，還有最后的病理類型也很關鍵。”

呂嘉主任難得地多說了幾句，隨后話鋒一轉，說起了正事：“在統計數據中，輸卵管癌的發病率不足婦科惡性腫瘤的2%，但漏診率卻極高，大多病人被診斷清楚的時候，都已經是晚期了。”

“像你同學的這個親戚，這么早就被發現的，很難得，也很罕見。”

“這個病例很有價值，你好好收集一下相關資料，爭取根據這個病例，發一個個案報道。你雖然畢業了，但科研可不能落下，我到時候要看。”

“啊？”何昕立刻瞪大了雙眼，口罩下的嘴巴不自覺地張成了O形：“老師，個案報道？我不會啊！”

“不會就學！”呂嘉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才從無菌柜中取出毛巾，擦凈手上的水珠，涂抹消毒液。

“可……可是這個病人的好多檢查，都不是在我們醫院做的，資料收集起來恐怕有難度。”何昕面露難色，委屈巴巴地站在一旁。

“哦，為什么？”呂嘉不解，擦手的動作微微一滯。

“因為……想給病人省點錢。”

呂嘉又瞪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道：“那你就去找你同學要患者當地的檢查資料，這又不是啥難事。大不了文章發表了，你把他名字加上。”

何昕眼前一亮，略作猶豫后，爽快地應道：“好嘞！”

……

……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

眨眼間，五天就過去了，許月芳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好，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甚至都能繞著病區走上二三十圈，胃口也爽利多了。

何昕每天早晚都會查房，見許月芳恢復順利，很是滿意，心想對默哥也算有了交代。

不過沈默自從跟何昕確認十三嬸的手術順利之后，他便將此事拋諸腦后，沒再過多關注后續情況了。

他查過資料，知道早期輸卵管癌的標準術式，是經腹或腹腔鏡下全子宮+雙側卵巢輸卵管+大網膜切除+盆腔淋巴結清掃。

十三叔那么愛面子，又疼老婆，大概率會選擇微創手術，也就是腹腔鏡。

這種手術若是在新安縣醫院實施，那么難度極大，非得外請專家才能做的干凈利索。

可要是放在南醫二院這類三級甲等教學醫院，不過是常規操作罷了，根本無需瞎操心。

至于說十三嬸的腫瘤情況究竟重不重，后續是否需要補充放化療，五年生存率大概能有多少？這些問題還得看手術病理結果，也急不來。

醫生嘛，大家都很忙，包括他自己。

所以他壓根沒想著催何昕，更不知道她真準備來新安縣，找他蹭飯。

……

清晨，新安縣醫院，新住院部一樓，人潮涌動，喧鬧聲此起彼伏。

沈默又雙叒叕坐在義診桌前。

他剛送走了一位阿伯，緊接著一位中年婦女便滿臉焦急地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醫生啊，你可得救救我！”

中年婦女雙手緊緊抓著衣角，聲音帶著委屈，“我最近老是肚子疼，一陣一陣的，就像有把刀在里面攪。還老是想上廁所，可每次去廁所又拉不出來多少，難受死我了。”

沈默熟練拿起手中的血壓計，綁上袖帶，同時微笑著安撫道：“大姐，您先別著急，慢慢說。除了肚子疼和排便問題，還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比如發燒、惡心嘔吐之類的？”

中年婦女皺著眉頭，捂著肚子，很不開心地說：“發燒倒是沒有，就是有時候會覺得有點惡心，看到油膩的東西就一點胃口都沒有。”

沈默點點頭：“從您描述的癥狀來看，有可能是消化道的問題，胃腸炎，膽囊炎，都有可能。不過這只是初步判斷，還得結合一些檢查才能確定。”

“不會是腫瘤吧，醫生？”中年婦女擔憂地問道，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湊，一臉焦慮。

“腫瘤……你有家族史么？就是家里人有得過腫瘤么？”沈默有些驚訝，今天早上查房時他才聽崔哥說過，科里的化療權限快開放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讓他爭取多收點病人，難道這就來了？

中年婦女苦著個臉，道：“醫生，我家里人都好著呢，但村口王大爺前幾天沒了，聽說就是肚子里長了個瘤子，剛起病的時候癥狀跟我一模一樣，所以我才害怕得很啊！”

原來只是這樣啊……

沈默心中恍然，筆下又開始流暢地寫著病歷，同時解釋道：“大姐，你這種情況我見多了，不用過于擔心，我建議你是先做個腹部超聲，看看肚子里各個器官的情況，再抽個血，查查血常規、肝腎功能這些指標。”

“這些檢查的費用都不會太高，而且現在醫院也有相關的醫保政策，能報銷一部分。必要的話，最后再看看要不要做個胃腸鏡。”

“行吧，”中年婦女猶豫了一下，咬咬牙道：“醫生，我聽你的。只要能查清楚是啥毛病，花點錢我也愿意。”

沈默麻利地開好檢查單，又詳細地告訴她檢查的地點和注意事項，后者接過檢查單，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看著中年婦女離去的背影，沈默心里也有些感慨。

在縣醫院，很多患者對疾病缺乏了解，要么是疏忽大意，要么是稍微有點癥狀就容易聯想到腫瘤等嚴重疾病，給自己帶來很大的心理壓力。

所以義診，在有余力的情況下，其實是個好事。

更何況，他還另有收獲。

他看向系統反饋。

【今日義診人數：67】

【經驗+67】

【獲得患者真誠感謝3次】

【經驗+12】

信息欄下面還有一串技能，包括診斷學、內外婦兒、腫瘤學，以及影像學的分支等等，初中高級不等。

在面板的最下面，是個人列表，里面的內容異常簡單。

【姓名：沈默】

【剩余經驗值：389】

【聲望值：16（默默無聞）】

【福緣：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