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倫回到了家。

雖然只是借住，但兩人不分彼此，薇拉的家自然也是他家。

坐在桌前，他將所有精神力增強魔藥一字排開。

深紫色，黑色，灰色，深藍點綴著星芒……

六種不同顏色的魔藥都擺放在洛倫身前。

該喝魔藥了。

保質期相差無幾，洛倫稍作思考，目光最終落在“尖刺叢林”上。

“發自靈魂的疼痛。”

查爾斯說的，聽起來很嚴重。

洛倫不以為然，倒要試試到底是怎樣個痛法。

再痛，難道還能比得過與血火相融時，火焰焚身、血肉被燒成灰燼的痛苦嗎？

收揀好其余十七瓶魔藥，洛倫關好門窗，進入冥想室，將一瓶尖刺叢林一飲而盡。

“又酸又澀，黏稠難分，這味道……”

他喉頭發緊，忍不住捂住嘴，在心中安慰自己。

“魔藥嘛，能讓精神力成長就好了。”

強行咽進肚里，洛倫立刻按照查爾斯告知的方法運轉起冥想法來。

這是最佳用法。

忍住疼痛的同時勾勒符文，堅定而強大的意志能貫穿虛實。

意志符文的凝聚進程會大大加快，而精神力也能得到最大的成長。

魔藥的效力逐漸顯現。

洛倫只覺原本清晰的神智變得懵懂，意識渾渾噩噩，仿佛墜入一片混沌的迷霧，不知天地為何物。

朦朧間，他看見了自己胸腔內規律跳動的心臟，發現了心室中一顆發芽的種子。

像是被奪去了意志，除了呆呆地機械地重復著勾勒意志符文的動作，洛倫什么也做不到。

種子以驚人的速度生長，貪婪地汲取著他體內的養分。

虛無之感立時涌上心頭。

但也只是一瞬間。

轉瞬間，猙獰的荊棘便沿著血管蔓延至全身，貫穿四肢百骸。

尖銳的棘刺銳利非凡，違反常理的突然暴起。

“呲！“

硬質尖刺緩慢而堅定地扎穿了大腦。

不僅如此，棘刺還貫穿了脊髓，肌肉、筋膜、血管，甚至連最為堅硬的骨骼也沒有逃過。

在緩慢而有力的推進下，身體上被刺出無數的洞來。

“啊——！”

意識海中，意志符文的勾勒中斷一瞬，洛倫發出無比凄厲的慘叫。

外界，他渾身戰栗，冷汗如瀑，汗水浸透了全身的衣物。

酷刑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藥效才消退，洛倫意識匯聚，如同一具空殼般癱倒在椅子上。

恢復感知的第一時間，他雙手抓緊在身體上摸索，確認那些棘刺穿透的空洞并不存在身上，這才如釋重負的躺在地上。

“尼瑪，差點就交代在這里！”

洛倫感慨一聲，緩緩坐直身體。

疲憊如潮水般涌來，卻又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暢快。

他的精神力猶如被徹底洗滌過一般，那種通透感就像有一根銀針自天靈蓋直墜而下，將混沌的意識徹底貫穿。

洛倫承認，是他小看了這魔藥，直抵靈魂的疼痛并非假話。

“直擊靈魂深處的劇痛”不是夸大其詞，與當初融合血火時的痛苦相比都毫不遜色。

“魔藥學，真是一門神奇的學科。”

洛倫接著拾起早已準備好的測神石條。

意識海正掀起陣陣波瀾，尖刺叢林給精神力帶來了極為可觀的成長。

他無法精準感知，但能知道的是，這一瓶魔藥所帶來的，超過了此前三月努力冥想的精神力成長總和。

朝測神石條中輸注精神力，第五顆透明晶石綻放出比此前更亮的藍色光暈。

測試不出具體的成長，但0.2應該是有的。

更令人振奮的是，原本在與凱爾薩爭斗時增長到百分之二十九的進度，現在往回縮了。

甚至回落到了百分之二十七！

盡管血火仍然蠢蠢欲動，可只要精神力保有優勢，洛倫輕松就能將其鎮壓下去！

“真是個好消息！”

洛倫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裝著魔藥的箱子，好不容易才壓下再喝一瓶的想法。

科學服藥，以免傷身。

他也熄了看書的想法，飲下魔藥太過疲憊，看書事倍功半，不如養精蓄銳。

兩支魔藥之間必須間隔一天以上，這才是最佳的用藥周期。

洛倫回到房間，一覺睡到晚上九點。

精神恢復不少，他繼續冥想。

每日冥想法勾勒意志符文的的功課不能忘。

不能光指望著符文圓環鎮壓過多的精神力。

強者……

不。

不，應該說，所有從微末中崛起的強者，都是這樣一點一滴慢慢成長起來的。

……

第二天，洛倫開始研讀《虛與實》。

內容包括意識海的由來，虛實的關系，相互轉化，相互融入……

雖然講得很是淺顯，但洛倫依舊收獲不菲，不知不覺就沉浸其中。

精神力勾勒意志符文和構筑識憶之庭的模板原理相同。

若是仔細研究，理解領會了虛與實的真諦，能加快意志符文的凝聚速度。

……

第三天，埃里克送來了處理完材料的魔石。

那條蛇皮賣出了意料之外的價格。

扣除此前的借款，一共還剩兩百四十六，比想象中略多。

洛倫留下了四十六枚應急，剩余的全讓埃里克轉賬到卡中。

卡內魔石增加兩百，已經來到七千零四。

待埃里克走后，洛倫便服用了一瓶新的魔藥。

痛苦體驗了，他今天就要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黑暗囚籠。

小黑屋還沒坐過，洛倫無所畏懼！

但當真飲下漆黑的魔藥，意識瞬間被拖入一個絕對虛無的領域，洛倫才知道什么叫做恐怖。

那里沒有光，沒有聲音，連最基本的觸感都消失殆盡。

最可怕的是，連引以為傲的精神力都像被封印了一般，完全無法感知外界。

時間在黑暗中變得模糊，即便現實時間只過去了一個小時，可在里面就仿佛是經過半個月一樣。

藥效結束后他癱坐在地，久久緩不過來。

什么也顧不上了，兩眼一閉，陷入香甜的睡夢中。

……

第四天，學習識憶之庭前置知識。

第五天，服用魔藥“恐懼魔狼的眼淚”。

洛倫再次體會到了初入詭異世界的感覺。

被血火燒死、身化稻草人、被痛苦之影一爪擊碎腦子、在不斷咳嗽中化成一攤膿血、被陰風吹滅意識、被凱爾薩擊潰，重傷不治……

支離破碎的恐懼片段輪番衍化，藥效過后，驚魂未定的洛倫仔仔細細在家中檢查了幾遍，連最陰暗的角落都沒放過。

第六天，去塔克的魔藥商店取貨。

繳納了余下的四百魔石，他拿到了能緩解靈魂疲憊的“魂棲之息”。

洛倫當場飲下，好好體會了一把什么叫做靈魂的飽足感。

接下來的日子里，他還體會過死亡的迫近，感受到無邊的墜落，虛假持有正式巫師的強悍精神力所帶來的巨大落差……

洛倫飲用魔藥，學習，預定然后服用魂棲之息緩解靈魂疲憊。

如此循環往復。

兩月之后，精神力暴增到7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