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劍之夜，九鋒共鳴的異象震動青華上下。

次日清晨，主峰議劍臺上已聚滿宗門長老、各峰執事與真傳弟子。風獵獵卷動劍幡，山巔白光流轉，顯現出天機靈印，一道道神識于云間交匯。

“太初劍意再現，此子不可輕待。”

“但他仍無靈根，無法納氣筑基，不可列真傳。”

“逆種之力雖強，卻違天地常理，若留在宗中，恐是災禍。”

“……也未必。”

人群前列，青華宗掌門真人——清元子，神情肅然，未發一言。

他看著站在劍臺下方的少年，身著外門青衣，眉目沉靜，毫無懼意。

他叫蘇塵。

“此子可列候宗弟子，暫不列籍，參加三宗會試，若有所證，便開旁道；若墮魔行，則當場斬之。”

清元子語氣平淡，卻字字震山。

眾人靜默。

林夢姝站在臺階下方，望著蘇塵的身影，微皺眉。

“讓他入三宗試煉？這是……以天下試其命數么？”

青華劍宗每三年與鄰近兩宗——靈虛谷、赤霞宮——合辦“試劍會”，目的為鍛煉弟子、展示宗風，也為暗中較量后輩潛力。

地點設在宗外云楓谷，封山三日，設三關九試，弟子抽簽闖關，對戰、斗心、比靈，關中并無生死限制，但若敗即出局。

蘇塵，以“候宗異例”身份參試。

他不能運靈力，不能御器飛行，甚至連正常修者都不認為他是個“合格的修士”。

但他站在列陣之中，依然如山如松。

他身側站著林夢姝——奉命為其“監護人”出戰。

眾弟子私下議論不止：

“那個少年就是昨夜動九劍之人？”

“聽說是無靈根，卻能引劍鳴。”

“是逆命者？還是……被魔劍附身？”

有人嗤笑：“我看不過是宗主借他出風頭罷了，真正的對手還在后頭。”

在一眾議論中，忽有人走出，對蘇塵冷笑道：

“第一關，便讓我來會會你這‘無根奇才’。”

來者一襲白衣，神采飛揚，背負長劍，面若冠玉，年不過十九，已入凝元巔峰。

林夢姝眉頭一動：“沈清陽。”

青華宗外門第一劍修，沈觀瀾親侄，靈根純陽，性情傲烈。

此人年少便心高氣盛，對蘇塵這種“無靈成名者”最為厭惡。

“你若能擋我三劍，我認你為同門。”沈清陽拔劍出鞘，劍上靈光流轉，氣勢激蕩，“若不能，自己退下。”

蘇塵未語，腳步一踏，站入場中。

試劍場外靈臺為證，林夢姝冷冷道：“若無必要，不得取蘇塵性命。”

沈清陽揚眉：“放心，只廢其傲氣，不傷其性命。”

掌令符落，試劍開啟。

沈清陽三指并起，劍指如風，一式“白虹貫日”自空中直落，劍光如練，破風嘯鳴！

蘇塵卻不退也不躲，僅伸手一探——木劍出鞘。

眾人驚愕：他竟不御靈，只以木劍相迎？

而下一息——

蘇塵腳步踏動，一式古拙如劈柴式的劍招砍下，毫無華麗可言，卻在那一瞬間，氣息如斷山崩嶺！

“這是……棄式？！”

沈清陽面色一變，長劍劈落而下之際，被木劍斜擊而中，氣息一滯，后退三步！

“再來！”他怒喝，一連九劍齊出，流光轉影，劍氣成海！

蘇塵閉眼，一步前踏，劍勢陡變！

他手中木劍化光而動，九劍歸一，一劍封天——

“太初·第一式：問心。”

那一劍斬出之時，全場皆靜。

劍未落，劍意先臨！

沈清陽神魂震蕩，眼中仿佛看見無數人影自劍中行過：凡人、孩童、老者、乞兒、兵將……皆持木劍問天。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顫然，劍氣崩潰，人影倒退五丈，跌坐在地。

蘇塵收劍，未語。

場外寂然。

片刻之后，清元子起身開口：

“此劍，不是術，不是技，是——意。”

“問心者，無問根。”

眾長老起身拱手。

“此子，可入候錄，列為‘心劍試例’。”

試劍場外，靈虛谷代表人物謝無疆與赤霞宮圣女姜子言皆將目光投向蘇塵。

“太初……”謝無疆瞇眼，“這名字，不該再現。”

姜子言紅衣如火，低聲輕笑：

“若是天道重開太初，那三宗九派都要改譜了。”

林夢姝望著蘇塵，久久未語。

她想起宗主曾低聲對她言：

“若太初劍魂再現，唯有你，能斬其情劫。”

她忽而明白，這場三宗會試，不是為了考他能否入道，而是——

考他，是否還“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