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刺入的瞬間，女人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還凝著最后一絲驚恐。而下一秒，她懷里抱著的小嬰兒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怎樣一雙眼，被血色浸透，紅得發暗，像兩團燒到盡頭的炭火，邊緣還泛著種近乎發黑的深紅。

“哇——！”

尖銳的哭聲炸開，不是尋常嬰兒的啼哭，倒像一把鋒利的哨子劃破空氣，帶著某種無形的沖擊力。

我只覺得胸口像被重錘狠狠砸中，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彈飛出去，四肢在空中亂晃，后背重重撞在對面的車廂壁上。

“咚”的一聲悶響，骨頭像要散架，眼前瞬間黑了一片。

耳邊那哭聲還在持續，像無數根細針鉆進腦子里，疼得我蜷起身子，手里的木棍“哐當”掉在地上，滾到死去女人的腳邊。

懷里的嬰兒還在哭，那雙血紅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哭聲里沒有絲毫脆弱，只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

我的意識也在這尖銳的哭聲中潰散。

再次醒來，我仔細的觀察著那個嬰兒，女人的臂彎里，孩子安靜得過分。

我一直以為是睡著了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嬰兒的臉蛋像蠟質一樣蒼白，連鼻尖那點正常嬰兒該有的粉紅都消失了。睫毛很長，卻一動不動地垂著，沒有絲毫顫動——哪怕是熟睡的寶寶，也會偶爾因呼吸輕顫睫毛。

最讓人心里一沉的是那雙手，小小的拳頭松開著，手指蜷曲的弧度僵硬得不像活物，搭在女人衣襟上，沒有一點要抓握的力氣。

女人輕輕晃著身子時，孩子的脖頸像沒有骨頭似的，腦袋隨著動作微微晃動，沒有半分本能的抗拒或收緊，就像一尊精致卻失了生氣的瓷娃娃。

周圍再吵，他也沒有皺眉，沒有哼唧，胸口平平的，這分明就是死了。

四玥抿緊嘴唇，看向還在唱著搖籃曲，輕輕哄著嬰兒的女人。

許久嘴唇慢慢放松，四玥掛上標準笑容，直直的看向對面的男人。

男人不耐煩地皺著眉向我這邊瞥來，大概是嫌我盯著他看太久，嘴角還抿著股要發作的煩躁。可視線剛落在我臉上時，整個人就僵在了那里，眉頭也忘了皺，迎面而去的怪異和壓迫感。

“呵呵了你勒”這可是我死了那么多次的證明。

“大哥，我跟你換個座位唄”

剛才那點要懟人的火氣也憑空蒸發，視線也不自然的移開，手卻已經從口袋里抽出。

“……行吧行吧，換就換。”他聲音悶悶的，起身還是蠻快的，繞開我的時候還刻意往旁邊躲了躲，坐回我原來的位置才像是松了口氣，也沒再回頭看一眼。

我目光掃向旁邊女人懷里的嬰兒，她像是被什么蟄了一下，肩膀猛地一縮。

我還以為她不在意呢，畢竟我和男人換位置的時候，她還照常哄著小嬰兒，一眼都沒有向我們這邊看來過。

四玥掏出口袋里的金色蘋果，饒有興味地看著女人。

車廂里原本吵鬧的環境變得寂靜，所有乘客的目光都向四玥手里的蘋果看來。

突然一聲短促的尖叫聲撕破了這個場景，人們的嘴里發出嗬嗬的怪響，脖頸以詭異的角度拉長，皮膚裂開青黑色的鱗片，指甲彈出半寸長的彎鉤。

連旁邊抱嬰兒的女人瞳孔也縮成豎線，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細密的尖牙——整個車廂像被投入沸水的顏料，瞬間炸開。

“嘖，還忘了你們這群廢物”

四玥輕蔑的說著，也不忘把木棍插入女人身體，順勢把她釘在墻上。

彎腰起身迅速夠到左邊小伙的背包里的棒球棍，開始反殺。

車廂早已破敗不堪，把手中斷裂滴血的棒球棍丟到一邊，一步一步地向姑且稱為‘女人’的怪物走去。

這一幕還真熟悉呢，可惜這一次四玥從肩膀到后背，全是被怪物啃咬的傷口，都快找不到一塊好肉了。

果然裝逼遭雷劈，四玥深深領教了這個真理。

四玥看著眼前這個即使變成怪物，還牢牢抱著嬰兒的女人。輕笑著把蘋果重新拿了出來，看著女人越發掙扎的面孔示意她，我要把這個金色的蘋果給她的寶寶。

她臉上貪婪的狂熱戛然而止，不可思議的看向我，漸漸的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把懷里的嬰兒遞給了我。

我也毫不客氣的接過了嬰兒，把金色的蘋果放在了嬰兒的唇邊，像是我吃到的那個蘋果一樣，化成了氣體鉆進了嬰兒的口鼻里。

看著蒼白的臉龐漸漸有了血色，僵硬的小身體輕輕顫動，像春風拂過的嫩芽般有了生命的氣息。

緊閉的眼睛也睜開，那雙原本紅色的眼睛也變成了正常嬰兒的杏眼。眼仁黑得純粹，像揉進了整個夜空的星子，干凈得沒有一點雜質。

而周圍的一切正在無聲地消融。剛才撲上來的怪物尸體像被晨霧吹散般，邊緣泛起半透明的白，一點點變淡、虛化，最后化作細碎的光點，飄向空中；扭曲的座椅、斑駁的車廂壁也在剝落，露出后面空茫的灰，仿佛從未存在過。

那個女人也在消失，微笑的看著我手中的嬰兒，對我道“保護好他。”

我沖她點了一下頭，就抽出木棍向后一節車廂跑去，看著懷里的嬰兒，想起那個大叔還有剛才那個女人。

我應不應該殺了他，是相信他們還是執行系統的任務。

來不及多想，我已經跑到了第8節車廂，火車消失的速度也終于停了下來。

列車長桌上的那個男人早已不見，巨大狐貍頭上血紅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兩只正常的人類手臂拿著餐巾，優雅的擦著嘴角。

看著懷里的嬰兒，我還是朝列車長走去，過道兩邊頂著狐貍頭的乘務員也微笑的盯著我，并沒有起來要阻攔我的樣子。

坐到餐桌前看向狐貍頭，看他要出什么幺蛾子。

“把小孩給我，這張車票就歸你了”

帶著血絲的嘴角吐出冰冷的話語，尖利的獠牙透著他要品嘗下一道美食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