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自蔓延性適應的判定標準，似乎只是非常簡單粗暴以單位菌絲的數量為判定。”

“以菌絲數量最多的菌群，判定為主體，然后再以此為中心，以大約兩個荒島直徑距離為半徑進行囊括。”

“那么是不是存在著這樣子的一種操作。”

在菌魚朝著模糊感應到菌絲方向快速航行的時候，婁林檢查起菌絲的特性來。

“如果我將菌絲都塞到菌魚的體內，那么是不是可以實現一個中心可活動化的自蔓延性適應效果？”

如果這種操作可行的話，那么【自蔓延性適應（+）】可能就不是一個固定的限制性條件了。

反而能夠變成一種，允許婁林進行遠距離操縱菌絲擬態的能力。

“回去就試試吧。”

婁林將這個猜想的實踐優先級提的很高，

畢竟總不能一輩子都困在荒島上。

“快要到了。”

“自蔓延性適應的極限距離就在附近了，在往遠一些，菌魚就無法控制了，會直接崩解的。”

估摸著海面上應該正好是午后，日光清澈明亮，海面上的波光粼粼，折射到海面之下，就是一片極光。

“太漂亮了。”

婁林的注意力短暫的為之吸引。

然后菌魚便開始上浮，快速浮到了海面上。

“噗”

一股水流從呼吸孔內被噴出。

——理論上來說，菌子擬態的身軀并不需要“呼吸”的功能。

婁林這么做，是為了更加全面的模仿鯨魚的行動姿態。

畢竟從剛剛一段時間之前開始，海域的陰影里，似乎開始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海物。

它們的目光似乎在打量著這個迷你的鯨魚。

好在一時半會并沒有圍剿上來，似乎還在觀察。

菌魚的形態和縮小了無數倍的體量讓海物感到疑惑。

所以婁林需要通過這種方式進一步偽裝自己。

“這里附近是島嶼群嗎？”

在目光所能眺望到的最遠處，婁林勉強能夠看到在海面遠處，錯落分布著宛若菌斑一般的小島。

數量很多，海拔高度不齊，但是每一個單體的面積都很小，估計只有十分之一個荒島面積差不多。

“說是島嶼，應該是海面下的山脈保留在海上的山頂部分吧。”

婁林已經有了一些判斷的經驗。

但是...距離還是好遠。

即便是極為粗糙的目測，估計也有好幾十個荒島直徑的距離，遠遠超出【自蔓延性適應（+）】的生效范圍。

簡而言之。

婁林暫時過不去。

“但是這個距離的話...龍息或者卡巴拉儀式應該能夠攻擊的到。”

“而且有了菌子的遙感，我也能對其進行勉強定位，精細度或許會差一些，但是肯定能夠覆蓋的到那些島嶼的。”

這是唯一婁林可以和島嶼群建立聯系的方式了。

——攻擊也算是聯系的一種，不是嗎？

“菌魚在這附近多停留一會吧。”

“觀望一下那邊的情況。”

而且關鍵的是。

隨著菌群保持著這種一分為三的運轉模式，【自蔓延性適應（+）】的極限距離似乎也在一點點的擴張。

大概是每隔一段時間——差不多是一段波浪吹來，然后再吹走的間隔——菌魚的極限活動距離，便會往前方拓寬幾十公分。

“就和鍛煉一樣，因為無時無刻保持著肌肉的高壓力狀態，所以才會讓肌肉不斷獲得成長。”

“現在的這個狀態，由于長時間保持極限狀態，所以恰好可以讓自蔓延性適應性不斷提升，這很不錯！”

或許再過個十天八天的，【自蔓延性適應（+）】就能夠在后面再加上一個“+”號，并讓婁林能夠觸及到那些島嶼了。

“但是菌魚不能永遠待在這里，體內留存的營養遲早會枯竭，還有周圍的那些虎視眈眈的海物。”

“得隔一段時間，回到二號菌窟里去進行補給和調整。”

暫時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安排。

婁林手頭上剩下的任務，都得靠時間的積累了。

菌窟基地完善計劃。

——包括三期農田種植，菌乳石蓄水，菌群主體培養，菌種特性研究等。

這里是目前的核心，是婁林一切行動的基礎。

二號菌窟建立計劃。

——鯨魚內哨崗搭建，基礎營養供給系統，鯨魚內新出路的探尋等。

這里或許還要包括對海物尸體的研究，以增加對天災的理解。

這或許會對未來菌子進化的方向有關聯。

遠海菌魚探險計劃。

——這個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對遠海處感應到的菌絲進行不斷檢測，直到能夠讓菌魚抵達到那處海島群系邊上為止。

“今天剩下的時間，就回到菌窟里研究二代抗污染菌的特性吧。”

“希望島嶼群系那邊不會出現什么意外。”

......

......

島嶼群系上。

雖是午后，但是陽光只能從建筑破碎的天花之間零碎灑落。

逆災教會的教堂之內，廢墟沒來得及清理，就已經擺上了一排排嶄新的手工座椅。

“咔咔”

堅硬的足靴踩在地面上，將彩繪和木頭碎片踩得粉碎。

“星期五”看到原本的教會講臺上，站著一個身披破爛黑袍的老人。

沒有頭發，腦殼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圓形傷疤，就像是剜掉了什么多余的東西一樣。

面容倒也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老人模樣。

淺藍色眼眸顯得蒼老，眼角的老人紋完全垂了下來，掛到了鼻尖水平處。

除此之外，沒有能吸引人注意的地方了。

也沒有魔力的痕跡——至少看上去是如此。

但是頭盔上的金藍色菌絲，已經散發出極為熾熱的熱量了。

似乎正處于極限負荷的狀態下。

所以“星期五”并沒有掉以輕心，它時刻戒備著可能從教堂各個角落，隨時可能爆發出來的攻勢。

“你就是先知？”

“星期五”站在了兩排座椅之間的過道上，沖著老人問道。

很難想象就是這樣的人，能夠在資源枯竭的條件下，布置處一整個圍繞著聚集地的魔法儀式。

“我并不是先知。”

可令“星期五”詫異的是，老人臉色平淡的搖了搖頭，否定道。

“這里并沒有先知，我的朋友，這里只有同甘共苦的戰友。”

“你與我，皆為對抗天災的戰士。”

“很榮幸見到你。”

“你可以稱呼我為，瑪咖，瑪咖先生就可以了。”

瑪咖顯然并不是真名。

這是一種用于緩和疼痛的煉金藥物，效果極為有效，但與此同時，價格也極其昂貴。

只有在貴族之間，才會流通。

也就是說，面前的老人，至少是一位貴族。

在加上周圍環境里，潛在的魔法。

他至少是一位子爵。

王國的爵位一定程度上是和實力綁定的。

除了榮譽爵位和世襲爵位之外，大部分的爵士都具備著與爵位等同的，在某一研究領域出彩的程度。

“星期五”——莉莉安·普利尼伯爵所精通的，就是大型魔物的狩獵與戰斗。

國王認為，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證爵位一定是有能者上任，保證王國的長青。

他的確做到了。

如果不是沒有人預料到天災出現的話，或許榮光王國能夠一直屹立在世界的頂尖。

“坎達·葛雷。”

同樣的，“星期五”回敬以假名。

“葛雷先生，你對于這片集聚地，有什么看法？”

瑪咖自然而然的帶起了談話的節奏。

“你做了什么？”

“星期五”沒有搭上對方的話頭。

這個家伙有敵意。

身為身經百戰的戰士，“星期五”能夠很清晰的察覺到環境的異常。

——這個教堂，不久之前就發生過激烈戰斗。

“并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人們為自己做了什么。”

“人的潛力取決于欲望，而生存是人類最底層的渴求。”

“如果將這一部分的欲望實質化，那么人類便能夠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實力。”

“可惜，在面對天災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退縮，或恐懼，或祈禱。”

“祈禱著虛無縹緲的希望，恐懼著不可抵擋的絕望，將自己的潛力束縛在肉眼可見的拘束之內。”

“你看。”

瑪咖舉起手，手臂干枯，幾乎完全沒有了肌肉。

棱角分明的骨頭就像是孩童隨意拼接起來的積木，似乎只要碰一碰，就會立刻散架。

“這就是我依舊存在的證明。”

“即便不曾飲食，我的欲望也能夠讓我繼續活下去。”

瑪咖說道。

這個家伙在說些什么呢？

“星期五”完全聽不懂這個神棍的說法。

“所以你讓受難者在儀式里埋伏，捕殺同樣落難于此的人？”

——“捕殺？不，不。”

瑪咖搖了搖頭。

“欲望是會消耗的，沒有人能夠接受一直求而不得的欲望，為了維持這種力量，我們必須...”

“必須得到收獲。”

老人緩緩走下臺階。

陽光照不亮他身上的灰袍，面孔完全遮蔽在陰暗之中。

“星期五”稍稍后退，捏起了拳頭。

不知為何，它的心跳在急劇加快。

這并不是緊張。

而像是...心臟在渴望著什么。

心臟在渴望著更多的血液，更多的氧氣，所以身體在不自然的加快著呼吸的節奏。

是魔力。

已經有魔力潛在作用在它的身上了。

但為什么目標是心臟？如果直接對著大腦使用魔法的話，不是會更加快捷嗎？

帶著疑惑，“星期五”還是快速將這種異常心跳節奏，壓制了下去。

頭盔在發燙。

額頭傳來滾燙的熱感。

菌絲們似乎在翻騰，在頭盔的內側快速生長蔓延著。

瑪咖的眼神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打量著面前的盔甲人，再次說話時，語氣變得有些急促。

“葛雷先生，其他的朋友們稱呼我為先知的原因就在這里。”

“因為我了解欲望。”

話音剛落，“卡擦”一聲，教堂背后巨大的彩繪玻璃便突然炸碎。

隨之一同破碎的還有本就昏暗的陽光。

一瞬間，教堂內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