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素心的骨刀距離張明予的喉嚨僅剩三寸。

“錚！”

一道銀光如月華傾瀉，精準地擊飛了那柄骨刀！刀身旋轉著釘入房梁，刀柄猶自震顫不休。

紅素心猛地抬頭，瞳孔驟縮。

茅屋的陰影里，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月霜。

她一襲墨色勁裝，銀狐面具泛著冷光，唇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指尖還拈著一片枯葉——方才擊飛骨刀的，竟只是這輕飄飄的落葉。

“你……！”紅素心剛吐出一個字，月霜已如鬼魅般欺近。

她的動作優雅得像在起舞。

左手指尖輕點紅素心腕脈，右手袖中滑出三根寒髓針，針尖泛著幽藍冷光，精準地刺入三名撲來的餓鬼道眾眉心。

“噗通?！?

三人如斷線木偶般栽倒，臉上還凝固著猙獰的表情。

月霜腳步未停，裙擺甚至沒有一絲多余的晃動，仿佛只是信步走過一場宴會。

“少爺，”她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調侃，“玩夠了嗎？”

張明予大笑，手腕一抖，捆仙繩金光暴漲，將剩余教徒捆成粽子。

“月霜啊，”他搖頭嘆氣，“你總是搶我風頭?！?

月霜輕笑，指尖拂過一名教徒的咽喉，冰涼的觸感讓他渾身戰栗。

“月霜確實僭越了呢?！痹滤⑽⒁恍Γ澳敲?，回去后，少爺隨時可以懲罰不知好歹的我。”

張明予深深嘆了口氣，沒接她這茬。

“先布置法壇吧?！?

…………

這幫人確實相當外行，張明予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將法壇糾正過來。

這些無相教徒們，總是會遇見一種情況，那就是獻祭的時候，經文吟誦很多次都不會被外道回應，有時候需要吟誦數十次，外道才可能現身。

而且給的獎勵都摳門的要命。

當然這所謂的摳門只是站在張明予的視角，對這些外道信徒來說，自家外道能現身一次，都足以感激涕零了。

不過發生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一是法壇或陣法布置的有問題。二則是經文不夠精準，隔著無相淵，外道很難感應到。

至于他們為什么不去嘗試不斷獻祭，改善法壇和經文的完整度。之前也已經說了，外道獻祭相當危險，哪怕是外道信徒也不敢輕易獻祭，一旦弄錯，可能會給外道傳遞到錯誤消息，甚至激怒外道，這個后果不敢想象。

張明予則是通過無數玩家的存檔，得到了所有正確的獻祭方式。這才能做到一天一小祭，三天一大祭。

餓鬼道眾被拖到法壇中央，捆得結結實實。

張明予踹翻人油燈，月霜則取出一方雪白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青石板上的污血。她的動作輕柔細致，仿佛不是在清理血跡，而是在擦拭一件名貴瓷器。

“你們啊……”張明予搖頭，指尖燃起靈火，重新繪制陣法，“連獻祭都搞不好，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紅素心滿嘴泥土，眼中滿是恐懼：“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那個少年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對獻祭了如指掌?？峙略谒劾铮约耗亲玖拥墨I祭手法，壓根就上不了臺面。

月霜聞言，輕輕“嘖”了一聲。

她蹲下身，用一根銀簪挑起紅素心的下巴，眼神憐憫。

“你知道嗎？”她柔聲道，“少爺最討厭在布置法壇的時候，別人打斷他。”

接著，她拿用布將紅素心的嘴輕輕纏住。

“現在，”她微笑，“安靜些。”

張明予將法壇和陣法一一糾正后，伸了個懶腰，隨即他沒有急著召喚饕餮大尊，而是緩緩走向紅素心。

他看著紅素心衣袍上面，那只面目猙獰的、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

“有趣，在你們眼里，饕餮大尊是這副模樣嗎？”張明予饒有興趣道。

“也對，你們沒見過大尊本尊，自然不知曉祂是何等模樣，不過相信我，如果見到大尊的真面目，你們一定會失望的?！?

紅素心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這家伙在說什么？什么叫尊上的真正模樣？廢話，那可是邪神本尊，我們當然沒見過！

難道你小子見過？

“唰~！”

就在紅素心思索間，張明予忽然伸出手，將紅素心的外袍扯了下來。露出了里面單薄的心衣。

紅素心瞪大了眼睛，拼命搖頭。

月霜也被這一幕愣了一下，但緊接著，又露出了一絲欣慰。

“別誤會，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這身衣服，免得一會大尊連帶衣服一起吃了。”

接著，他又將其他餓鬼道教徒的外袍全部脫下，然后全部放進儲物袋里。

“準備開始了，月霜……你露出那副失落的表情做什么？”張明予看向月霜，一臉疑惑。

“沒什么……”月霜回道。

張明予搖了搖頭，沒有理會。

獻祭開始。

張明予結印，咒言低沉。

虛空裂開，饕餮大尊的觸須探出，萬千復眼貪婪掃視。

月霜退后一步，袖中滑出一柄白玉短笛，抵在唇邊。

笛聲嗚咽，如泣如訴。

這是“無相律”，是只有在打通全關，在二周目才能覺醒的技能。

這種音律與外道邪神有很強的共性，可以引導外道邪神吞噬祭品。

隨著旋律，那些觸須仿佛被某種韻律引導，優雅地纏繞上祭品，沒有一絲多余的掙扎或慘叫。

紅素心瞪大雙眼，看著自己的手下被一個接一個的喂給饕餮大尊，滿臉絕望。

這就是外道邪神，祂們從不在意自己的信徒，當信徒上了餐桌，便同樣淪為食物。

而自己所謂的信仰，從一開始，都不過是一廂情愿，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也許是掙扎的太過厲害，她嘴上的布條已經脫落。

她看向張明予，臉上滿是絕望：“你……究竟獻祭過多少人？”

“你會記得自己吃過多少塊饅頭嗎？”

張明予笑容如春風一般。

然而在紅素心看來，卻是刺骨的寒意。

月霜的笛聲漸急，觸須猛地收緊！

“噗嗤——”

血肉被吞噬的聲音竟詭異地與笛聲合拍，仿佛一場精心編排的死亡仙樂。

最后一個音律落下時，地上已無活物。

饕餮大尊的觸手滿意地留下一塊結晶，隨即縮回虛空。

月霜收笛，指尖拂過笛身，一滴血珠滑落。

她蹙眉，取出絲帕擦拭。

“臟了?！彼p嘆。

張明予上前，觸摸那塊晶石。

一時間，這東西的信息便出現在張明予的腦海。

外道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