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尋釁被挫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般迅速傳遍了云河坊市。

外城的散修們私下議論紛紛，看向玄墨丹鋪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敬畏。

誰都沒想到，玄墨丹鋪的掌柜的，不僅一手丹術精湛，身手竟也如此狠辣。

然而，陳默卻絲毫不敢懈怠。

他很清楚，柳乘風這種老狐貍，絕不會因為一次失利就善罷甘休。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這日午后，負責采購藥材的伙計小李匆匆跑回丹鋪，臉色蒼白。

“陳…陳掌柜，出事了！”小李氣喘吁吁，“咱們常去的那幾家藥鋪，都說沒貨了！”

陳默正在后院檢視新煉的辟谷丹，聞言動作一頓：“沒貨了？”

“是啊！”小李急得直跺腳，“張記藥鋪的掌柜說，他們的青靈草被人包圓了。”

“王記那邊更離譜，說以后都不做咱們生意了！”

周雨薇秀眉微蹙：“會不會是巧合？”

“巧合？”陳默放下手中的丹瓶，眼神漸冷，“一連三家都沒貨，你覺得是巧合嗎？”

他走到前堂，看向東街的方向，柳家的府邸就在那邊。

“是柳家。”陳默語氣聽不出悲喜，“他們這是想釜底抽薪。”

斷了藥材供應，玄墨丹鋪就算有再好的丹術，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周雨薇憂心忡忡：“那怎么辦？”

“咱們庫存的藥材，最多只能支撐五日。”

陳默指尖敲擊著柜臺，沉思片刻：“坊市這么大，他們總不能一手遮天。”

“小李，你再去其他幾家偏僻些的藥鋪問問，價錢高些沒關系。”

“我親自去一趟野市。”

野市是外城最混亂的地方，魚龍混雜。

但也時常能淘到稀罕藥材，而且不受柳家的直接掌控。

……

野市比陳默上次來的時候更加熱鬧。

叫賣聲與爭吵聲此起彼伏。

空氣中彌漫著劣質丹藥，妖獸皮毛和汗臭混合的怪異氣味。

陳默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衫，混在人群中，目光在各個攤位上掃過。

他需要的青靈草和寧心藤等藥材，都是煉制凝神丹的常用材料，按理說不該稀缺。

可一連逛了十幾個攤位，要么就是沒有，要么就是品質極差，根本不堪使用。

“這位道友，買點靈草嗎？”一個干瘦的老頭湊了上來，壓低聲音，“剛到的‘血陽草’，煉制狂血丹的主料，要不要？”

陳默搖了搖頭：“我要青靈草、寧心藤。”

老頭聞言，眼神閃爍了一下，嘿嘿笑道：“道友是玄墨丹鋪的吧？”

陳默心中一凜：“你怎么知道？”

“整個外城都在傳呢。”老頭搓了搓手，“柳家放了話，誰敢賣給玄墨丹鋪藥材，就是跟他們作對。”

“嘖嘖，柳家族長可是煉氣九層的高人，誰敢觸這個霉頭？”

陳默沉默了。

他沒想到，柳乘風竟然做得這么絕，直接動用家族勢力，封鎖了整個坊市的藥材渠道。

“不過嘛…”老頭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能弄到你要的藥材。”

“哪里？”陳默追問。

“云河山深處的泗水澗。”老頭指了指城外的山脈，“那里常有低階妖獸出沒，沒人敢去，但盛產青靈草。”

“只是…那里的青靈草沾染了妖獸煞氣，藥性駁雜，煉制丹藥時很容易炸爐。”

陳默眼神微動。

有風險，但總比坐以待斃強。

“多謝告知。”陳默遞過一塊靈石。

老頭接過靈石，眉開眼笑：“道友客氣了，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

回到丹鋪，陳默將情況告知周雨薇。

“泗水澗？”周雨薇臉色微變，“我聽說那里的妖獸很是兇悍，而且地勢險惡。”

“沒得選了。”陳默拿出一張云河山的地圖，在泗水澗的位置畫了個圈。

“明日一早，我便動身。”

“我跟你一起去。”周雨薇語氣堅定。

陳默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陳默和周雨薇便背著竹簍，離開了坊市。

白玉貓蹲在陳默肩頭，時不時警惕地掃視四周。

云河山深處，林木茂密，霧氣繚繞。

越往泗水澗走，空氣越發陰冷，隱約能聽到妖獸的嘶吼聲。

“小心點，前面就是泗水澗了。”周雨薇拔出長劍，神色戒備。

陳默也握緊了流霜劍，運轉靈力，感知著周圍的動靜。

就在這時，前方的密林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

幾道黑影閃電般竄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為首的是個獨眼漢子，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

正是柳家的供奉之一，柳狂。

“陳默，沒想到吧？”柳狂獰笑道，“族長早就料到你會來這里，特意讓我們在此等候。”

他身后跟著五個黑衣修士，個個氣息彪悍，都在煉氣六層以上。

“柳乘風還真是陰魂不散。”陳默眼神一冷，“看來，今天是免不了一戰了。”

“識相的，就乖乖受死！”柳狂揮了揮手，“拿下他們，回去族長有重賞！”

五個黑衣修士立刻撲了上來，刀光劍影瞬間交織在一起。

周雨薇身形靈動，青虹劍不斷揮舞，專找敵人的破綻。

陳默則正面硬撼柳狂，流霜劍青光閃爍，每一劍都帶著凌厲的殺意。

柳狂的修為在煉氣七層，刀法狠辣，一時間竟與陳默斗得難解難分。

“鐺！鐺！鐺！”

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

陳默越打越心驚，這柳狂的刀法雖然霸道，卻隱隱透著一股邪氣。

招式之間毫無章法，仿佛是在拼命。

“受死吧！”柳狂突然狂吼一聲，身上爆發出一股詭異的紅光，速度和力量都暴漲了幾分。

陳默瞳孔微縮，這是燃燒精血的秘術！

他不敢大意，連忙祭出一張“驚雷符”。

“轟隆！”

一聲巨響，紫電狂舞，劈向柳狂。

柳狂被電得渾身抽搐，動作頓時一滯。

陳默抓住機會，流霜劍直刺而出，刺穿了他的肩膀。

“啊！”柳狂慘叫一聲，踉蹌后退。

就在這時，陳默肩頭的白玉貓突然尖嘯一聲，朝著側面的密林撲去。

一道黑影從林中竄出，手中握著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刺陳默后心！

竟是有人在暗中偷襲！

陳默反應極快，猛地側身，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匕首。

匕首上的毒液濺落在地上，腐蝕出一串滋滋作響的白煙。

“卑鄙！”周雨薇怒喝一聲，回身一劍，逼退了偷襲者。

陳默看著那偷襲者，眼中殺意暴漲。

那偷襲者不是別人，正是柳家老三，那個在丹鋪鬧事的錦袍漢子。

“陳默，沒想到吧？”柳家老三陰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陳默沒有廢話，流霜劍一揮，直接殺了過去。

柳家老三的修為只有煉氣五層，哪里是陳默的對手，幾招之下便險象環生。

“救我！”柳家老三驚呼。

柳狂強忍傷痛，揮刀砍向陳默，想要解圍。

陳默不為所動，劍勢不減，一劍刺穿了柳家老三的心臟。

柳家老三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緩緩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老三！”柳狂目眥欲裂，狀若瘋魔地撲向陳默。

陳默眼神冰冷，不閃不避，與柳狂硬撼了一記。

“嘭！”

兩人各退數步。

陳默氣血翻涌，而柳狂則噴出一口鮮血，顯然傷勢更重。

“撤！”柳狂知道大勢已去，當機立斷，帶著剩下的黑衣修士狼狽逃竄。

陳默沒有追擊，他看著地上柳家老三的尸體，眉頭緊鎖。

柳乘風為了殺他，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派出來當誘餌，當真是心狠手辣。

“我們快走，此地不宜久留。”陳默說道。

周雨薇點了點頭，兩人迅速收拾了一下，繼續向泗水澗走去。

泗水澗果然名不虛傳。

一條狹窄的山澗橫亙在眼前，澗水漆黑如墨，散發著刺鼻的腥氣。

兩岸怪石嶙峋，陰風怒號，吹得人頭皮發麻。

“青靈草就在那澗邊的石壁上。”陳默指著前方。

只見澗邊的石壁上，生長著不少青綠色的靈草，正是他們要找的青靈草。

周雨薇望著那陡峭濕滑的石壁，秀眉微蹙。

“這石壁如此光滑，又臨近深澗，如何下去采摘？”

陳默目光落在澗水上，沉吟道：“澗水看似不深，但腥氣刺鼻，恐怕暗藏兇險。”

“先試探一番。”

他屈指一彈，一道靈力匹練射向澗水。

“噗”的一聲，靈力沒入水中，竟激起一圈詭異的漣漪。

水面瞬間翻涌起來，隱約可見幾道黑影在水下穿梭。

“果然有東西。”陳默眼神一凝，“雨薇，你在岸邊警戒，我去采摘。”

說罷，他運轉靈力，身形掠出，腳尖在石壁凸起處輕點。

幾個起落便已靠近青靈草生長的位置。

就在他伸手欲摘之際，身下的澗水猛地炸開，一條水桶粗細的黑鱗水蟒破水而出。

血盆大口中獠牙畢露，腥臭的涎水滴落，腐蝕得石壁滋滋作響。

“小心！”周雨薇驚呼，青虹劍瞬間出鞘，化作一道青芒射向水蟒七寸。

陳默反應極快，借力向后急退，同時手腕一翻，流霜劍反手斬出。

劍氣凌厲，逼得水蟒不得不扭動身軀閃避。

“這是黑水玄蟒，一階妖獸，皮糙肉厚，毒涎更是霸道。”陳默沉聲提醒，“它的弱點在眼睛！”

周雨薇聞言，劍招一變，青虹劍如同靈蛇般繞開水蟒的攻擊，直刺其左眼。

黑水玄蟒吃痛，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鳴，龐大的身軀在澗水中瘋狂攪動，激起數丈高的水花。

陳默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再次撲向石壁。

指尖靈力流轉，小心翼翼地將一株株青靈草連根拔起。

這些青靈草葉片邊緣果然帶著一絲淡淡的黑氣，正是妖獸煞氣侵蝕的跡象。

“差不多了！”陳默將采到的青靈草收入儲物袋，身形急退。

此時，周雨薇已漸落下風。

黑水玄蟒雖然瞎了一只眼，卻變得更加狂暴，巨大的尾巴橫掃，逼得她連連后退。

陳默見狀，當即取出數枚銀針，灌注靈力后屈指彈出。

銀針精準地射向黑水玄蟒的七寸之處，雖然未能破開其鱗片，卻也讓它動作一滯。

“走！”陳默一把拉住周雨薇的手，兩人借著這短暫的空隙，迅速掠回岸邊。

黑水玄蟒不甘地在澗中嘶吼，卻無法離開水域追擊，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離去。

遠離泗水澗后，周雨薇才松了口氣，俏臉微紅地抽回手。

“這些青靈草沾染了煞氣，該如何處理？”

陳默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盒，將青靈草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又取出一些白色粉末撒在上面。

“這是清心散，能暫時壓制煞氣，回去后再用靈火慢慢淬煉，便可去除。”

他頓了頓，又道：“這次收獲不小，足夠支撐我們煉制一批凝神丹了。”

周雨薇卻依舊有些擔憂：“柳家這次損失了老三，恐怕會更加瘋狂地報復我們。”

陳默眼中閃過一絲冷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們越是逼我，我便越是要讓玄墨丹鋪屹立在外城！”

剛到坊市，陳默便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只見小李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臉上滿是喜色：“陳掌柜，周姑娘，我找到藥材了！”

“在城西的一個角落里，有個姓趙的掌柜。”

“他說愿意偷偷賣給我們藥材，只是價格要比市價高三成。”

陳默聞言，嘴角微微一勾：“好，做的不錯。”

回到丹鋪，陳默立刻開始處理青靈草。

他將靈火控制在一個微妙的溫度，一點點炙烤著靈草，將其中的煞氣逼出。

白色的煙氣裊裊升起，帶著一股腥臭的味道。

周雨薇則在一旁幫忙分揀藥材，時不時看向陳默專注的側臉，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經過一夜的忙碌，陳默終于將所有青靈草處理完畢。

看著凈化后青翠欲滴的靈草，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以開始煉制凝神丹了。”

隨著丹爐的溫度逐漸升高，各種藥材被依次投入其中。

陳默雙手結印，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丹爐，控制著藥材的融合與提純。

周雨薇守在丹鋪門口，警惕地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半天后，丹爐猛地一顫，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彌漫開來。

“成了。”陳默打開丹爐，只見數十枚圓潤飽滿，散發著淡淡藍光的丹藥靜靜躺在其中。

可就在這時，丹鋪外傳來一陣喧嘩。

柳家族長柳乘風帶著大批族人，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

柳乘風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殺意。

“陳默，殺我兒，奪我財路，今日我便要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