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元看著婦人，想起那名叫“文慧”的姑娘，也不過才二八年華，雖比不上蘇菀瑤那般驚艷絕倫，也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搖頭道：“你若是真有意此事，為何不早早介紹，偏偏看到六常靈米價格猛漲，我屯糧后才出此言，無非就是覺得我趙家要興旺起來罷了。”

“那我想問，若是以后趙家又敗落了，這親還得離了不成。”

當娘的，想給孩子找個好的歸宿是人之常情。

可這見風使舵的本事，未免讓人瞧不起。

從趙父的葬禮上，他早已將人情冷暖看得清楚。

趙天元直截了當的一席話，說的那婦人面色鐵青，丟下一句“和我家高攀了似的”，扭頭就走。

趙天元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糧倉處。

這些六常靈米是趙家興旺的命脈，出手之前，得仔細看管才是。

好在由于趙天元給出待遇好，短工們也都賣力干活，沒有懈怠。

馬磊正在拉著長弓，趕忙打著招呼：“元兒哥來了！”

王寶傻呵呵地笑著。

“嗯，我過來瞧瞧。”趙天元說。

“當家的來了，恭喜恭喜啊，聽說今年六常靈米要漲價，您這些六常靈米可成小銀山了！”一位短工笑著說道。

趙天元說話很客氣：“還得靠各位好好看管，等靈米出手后，定給大家包個大紅包。”

“當家的放心便是，只要我在，糧食便在！”

趙天元思考，這幾天是否要在糧倉住下，避免夜長夢多。

這么多六常靈米囤放在此，他在家睡覺也不踏實。

又或許，讓蘇菀瑤也過來值夜？

有她在的話，什么牛馬、強盜等亂七八糟之人，沒有任何威脅。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娘子在這辛苦幾天吧。”趙天元心想道。

“如今我屯糧之事傳出去，齊平縣那邊會有新的糧商來收糧，只要價格給的足夠，那還是要早早出手，落袋為安。”

果不其然。

還沒等趙天元回家，就看到一輛馬車從遠處而來。

馬車內有位一位神采奕奕的年輕人，手里盤著兩顆文玩核桃，有些老氣橫秋的味道：“文伯，這就是崮山村？聽說有人收了不少六常靈米，這等眼界，連吾兄都有所不及。”

話音剛落，許是不太習慣，年輕人手里的文玩核桃“吧嗒”落地，嚇得臉色驟變，著急忙慌撿起后，用袖子蹭蹭，放到嘴前一頓猛吹，口中念念有詞：

“娘嘞，老爹這副核桃珍貴，要是知道我摔了，不得打斷幾根掃帚！”

年輕人名叫向子榮，是齊平縣飛魚商會二公子。

趕車老奴低聲說道：“少爺，光把老爺的東西偷……拿出來，就已經要挨板子了。”

向子榮“咳咳”兩聲，道：“無妨，我這次來是收六常靈米的，若是父親知道我因商而行，肯定能理解！”

作為飛魚商會二公子，平日里不免與兄長比較，想起兄長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能將家中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向子榮壓力倍增。

所以此番前來收糧，也是向子榮首次單獨出行，便想用父親的東西增加氣場，在談生意的時候更游刃有余些。

趕車老奴沒有接話，心想自家這二公子，確實不太適合做生意。

主要是這二公子說話太實誠，沒啥心眼。

可但凡經商有為之人，哪個不是城府極深，精于算計。

太赤誠，反而不好。

他將馬車停在糧倉門口：

“少爺，到了。”

向子榮下車，打量周遭，瞧見趙天元后，信步走上去：

“這位兄臺，可是此處當家的？”

趙天元拱手道：“在下趙天元，閣下是？”

“飛魚商會少東家，向子榮。”

趙天元笑著說道：“久仰，飛魚商會少東家果然是一表人才。”

說實話，趙天元壓根沒聽說過向子榮，但大家出來混的，總要給些面子恭維。

向子榮一聽卻來勁了：“兄臺聽說過我？人才算不上，想當年讀私塾的時候，往先生茶杯里放蛤蟆，被說過是人渣。”

老奴文伯心里一頓，少爺怎么啥話都往外撂。

向子榮又道：

“在下聽聞崮山村有人屯糧，特地來看一下，兄臺是否考慮將這批六常靈米出手？”

趙天元直言：“確實有出手的想法，就看向兄能給多少價了。”

向子榮拍拍胸脯：“我今日帶了三萬兩銀票，不怕給不起。”

老奴文伯如墜冰窖，心說哪有做生意如此“光明正大”的。

雖然飛魚商會家大業大，真不怕別人宰你啊！

趙天元豎起大拇指：“果然有實力。”

心中卻想哪來的愣頭青，你這么做生意，不怕把家底都敗壞干凈嗎？

“可以看看靈米？”

“里面請。”

向子榮大大方方走進糧倉，巡視一圈，抽查幾手靈米的成色，最后滿意地點頭。

“趙兄收的這些六常靈米成色極好。”向子榮點評道，“就是不知道價格方面，想多少出手？”

文伯撫額，心想完了。

按照商人思維，便是靈米再好，也要從中找出些不足，好借勢壓價，謀求利潤。

二公子這樣經商，當真不如在家里安心躺平。

趙天元開門見山道：“一石六常靈米，百兩銀子。”

向子榮滿臉驚訝：“不是，兄弟，你搶呢？！”

“六常靈米的收購價頂多一石十兩銀子，你直接翻了十倍？！”

“強盜要是知道這么掙錢，早就來種地了！”

趙天元卻說道：“收購價與出手價是兩碼事，兄臺家中經商，定然能覺察出六常靈米的價格暴漲，背后有人推波助瀾。”

向子榮卻嘀咕道：“不行，還是太貴了，一石靈米六十兩銀子如何，你本錢翻六倍呢。”

趙天元淡定道：“九十兩。”

“七十兩。”

“八十兩，莫要再爭扯，反正這米不愁往外賣。”趙天元語氣堅定。

向子榮深吸一口氣：“好，就依你，這些六常靈米我全要了。”

他出門之前，家里爺爺曾說過，推算六常靈米價格能暴漲十倍左右，只要在八十兩一石，就完全有得賺。

對于飛魚商會而言，有利可圖，錢可以周轉起來，是很重要的。

賺十兩也是賺，也比錢放著不動強。

這便是商人思維。

趙天元補充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完事后運送折損我一概不管。”

向子榮打量著趙天元，緊皺眉頭：“你這人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呢。”

事實上，趙天元原本就想將靈米賣到八十兩一石。

只是做生意本就如此，全是算計，如果一開口八十兩一石，對方就會繼續往下壓。

人都是想占便宜的，這是一種心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