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道途！”

看著眼前這幾行字，李青云心里頭那股子勁兒“騰”地一下就起來了。

渾身上下，比三伏天灌下一碗冰鎮酸梅湯還舒坦。

他沒有半點兒猶豫。

反正這《萬道天書》能讓他身兼萬法，先走哪條道兒都一樣。

其他高深道途的要求他眼下兩眼一抹黑，再琢磨下去也是白耽誤工夫。

況且，就他現在這光景，哪兒有猶豫不決的資本？

別說是這正經八百的“藥徒”道途，這會兒天書要是告訴他，村口挑大糞也是一條能混口飯吃的道兒，他估摸著都能一咬牙一閉眼，捏著鼻子認了。

好歹是個營生不是？

總比餓死強。

【晉升成功，當前道途：藥徒】

【獲得道途加成：真元+10，神識+5】

【獲得道途天賦：草木之心】

【草木之心：你對一切草木靈植之理解力，獲得極大提升，學習相關技藝，事半功倍。】

隨著天書上的字兒流轉，李青云只覺得丹田里像是揣了個小暖爐，一股子熱氣順著筋骨縫兒，瞬間躥滿了四肢百骸。

真元大漲，他的力量和耐力都增強了許多。

剛剛還覺得有些沉重的風門拉桿，這會兒捏在手里，竟跟根空心竹竿似的，輕巧了不少。

“踏上道途不光能提升真元和神識，還能得著這么個‘天賦’？”

還沒等李青云仔細體悟這身體上的變化，孫長老那洪亮的嗓門又響了。

“小子們，都過來集合！”

“是！”

聽到喊聲，院里的弟子們都是眼前一亮，紛紛放下手里的活計兒，忙不迭地圍了過去。

李青云自然也不例外。

因為每天到了這個時辰，孫長老都會親自傳授一些煉丹的進階手藝。

要想通過考校，這可是頂頂重要的環節。

“都給我把眼睛睜大了，用心瞧！”

孫長老看著少年們那一臉專注的樣子，總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后，他老人家也不多廢話，抄起一個巴掌大的小銅爐，隨手一招，便從地火鼎中引出一縷火苗，托在掌心。

火焰在他手中溫順得像只貓兒。

他將一株處理好的“凝血草”投入爐中，隨著他指尖法訣變幻，銅爐內發出一陣“嗤嗤”的輕響。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一股濃郁的藥香飄出，孫長老將銅爐一傾，一滴殷紅如血的藥液便滴落在他準備好的玉碗之中。

“都看見了？這叫‘萃取藥液’！火候、時機、法訣，三者缺一不可！

“火候不對，藥性盡失！

“時機不對，直接成灰！至于法訣……”

孫長老一邊演示，一邊嘴里跟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講著各中要領和口訣。

那些出身煉丹世家的小子們聽得是兩眼放光，不時點頭，一副茅塞頓開的模樣。

但更多像李青云這樣沒根沒底的少年，卻是聽得云里霧里，腦門上仿佛頂著一團漿糊。

孫長老講得雖細，可里頭夾雜了太多他們聞所未聞的名詞。

對于他們這些門外漢來說，不亞于聽天書。

過去，李青云也是這聽天書大軍里頭的一員。

別說聽懂了，就是把耳朵豎直了聽，那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腦子里留不下半點影兒。

可這會兒，隨著孫長老的聲音傳進耳朵，卻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他只覺得，腦子里那扇生了銹的鐵門，像是被人抹了油，“吱呀”一聲就推開了。

那些個從前聽著云里霧里的法訣要領，這會兒，就跟一團亂麻見了快刀似的，“唰”地一下，給理得明明白白！

每一根線頭都露在外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讓他一聽就懂，一懂就透，再沒有半點含糊。

“好了！”

孫長老將玉碗放下，拍了拍手，“你們也學了有些日子了，誰上來試試？”

聽到這話，少年們眼里都閃著興奮的光，一個個摩拳擦掌。

然而，眾人腳跟兒還沒動，一個不咸不淡、卻透著幾分傲氣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孫長老，弟子愿為眾人表率。”

話音未落，一個身材高大的錦衣少年便排開眾人，走了出來。

“是沈瑞……”

認出來人，李青云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這沈瑞的爹，可是聚仙山一帶出了名的煉丹大師傅，聽說就連宋家家主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地打個招呼。

得罪他是什么下場，在場的少年們心里都有數。

因此，不少人心里頭咯噔一下，默默收回了剛要邁出去的腳，甚至還往后退了半步，給他把道兒讓了出來。

“哦？沈瑞？”

孫長老挑了挑他那灰白的眉毛，“你父親近來丹術可有精進？”

“托長老掛念，家父近日正參悟一門新丹方。”

沈瑞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而后便走到銅爐前，學著孫長老的樣子，引火、投藥，動作頗為嫻熟。

“嗤嗤！”

一陣青煙冒起，沈瑞傾倒銅爐，一滴顏色稍顯暗淡的藥液滴入碗中。

雖然藥液中夾雜著些許焦黑的雜質，但比起其他人，已是天壤之別。

孫長老見狀，眉頭先是一皺，但隨即又舒展開來。

他沉吟了半晌，才緩緩開口：

“法訣還算純熟，就是火候的掌控差了點意思，不過……算你過關了。”

“多謝長老！”

沈瑞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得意的笑容，像個打了勝仗的大公雞似的，昂首挺胸地回了人群。

其余少年見狀，也連忙上前嘗試，可惜，等著他們的，卻不是夸獎。

“廢物！蠢貨！我剛才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

“火候！時機！法訣！我平時就是這么教你的？”

“滾回去！別在這兒礙我的眼！”

孫長老的怒吼聲，震得那些失敗的少年一個個面如土色，齊刷刷地打了個哆嗦。

發泄完一通火，院子里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孫長老吐出一口濁氣，片刻后才悶聲悶氣地問：“還有誰？”

聽到問話，少年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把腦袋耷拉了下去，不敢跟孫長老的目光對視。

滿院子鴉雀無聲，氣氛壓得人胸口發悶。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忽地響了起來。

不重，卻像塊小石子，砸在了眾人心里那潭死水上。

“孫長老，讓弟子來試試吧。”

話音剛落，李青云便已站到了孫長老的跟前。

“這家伙是誰？”

看著李青云那略顯單薄的背影，少年們頓時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好像是叫……李青云？聽說他控火的本事不賴，早上還被孫長老夸了一句……”

“哼！”

一個剛剛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少年，為了挽回點面子，漲紅著臉不屑地說道：

“控火好有屁用？那點兒哄外行的雜耍玩意兒，跟咱們這正經的萃取術比，壓根兒就不是一碼事！”

孫長老沒理會底下人的閑言碎語，只是深深地看了李青云一眼，點了點頭，示意他開始。

“多謝長老。”

李青云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而后站到那尊小小的銅爐前，深吸一口氣。

他腦子里，那些剛被‘理順’的學問，真跟活過來了一樣。

無數的念頭、法訣、要領，像是魚群般匯聚、游走，最后在他心里頭，清清楚楚地排演了一遍，把一套最穩妥、最省事兒的步驟給定了下來。

“嗡！”

隨著引來第一縷地火，李青云的眼睛頓時一亮。

【你初次嘗試萃取藥液，已領悟技藝：萃取術】

【你成功完成一次萃取動作，技藝熟練度+1】

“第一次上手就領悟了技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