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

窗外的暴雨聲是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掩蓋了一切細微的響動。

整個公寓樓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爾劃過的慘白閃電，帶來短暫的光明。

韓寧打開防盜門，雪餅跟隨其后。

“走。”

一人一蜥，悄無聲息來到一樓的入口處。

相較于第一次外出，此時積水又向上蔓延了幾個臺階。

“下去吧?！表n寧蹲下身體，摸了摸雪餅身上的鱗片。

“嗷嗚~”

“噗通。”

看到積水，雪餅似乎有種本能的親近，迫不及待地滑了進去。

先是好奇的用鼻子嗅了嗅水面，然后將整個頭顱埋入渾濁的水中，幾秒后又猛地抬起，甩動著沾滿水珠的腦袋，喉嚨里發出絲興奮的“咕?！甭暋?

“下潛，游到外面去。”

韓寧指著公寓樓外的方向，用意念發出指令。

同時，利用動物伙伴技能，同步感知雪餅的狀態。

霎時間，一種奇異的感知取代了視覺，如同潮水般涌入韓寧的腦海。

不是清晰的圖像，更像是一幅由觸感和情緒編織的雷達地圖。

水流拂過雪餅鱗片時輕微的阻力，水底淤泥被攪動的粘稠感，遠處水波傳遞過來的微弱震蕩。

雪餅身體能搜集到的信息，都通過精神鏈接，傳遞回韓寧的大腦中。

雪餅進入積水中，就像是龍如大海，虎入深林，在渾濁的水下展現出驚人的靈活性。

它以一種更接近蛇行的姿態，驅動著流線型的身體，無聲向前滑行。

“繼續往前游?！?

在韓寧的指揮下，雪餅朝公寓樓大門的方向加速游去。

它輕松地穿過一樓大廳入口，融入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更多的信息涌入韓寧腦海。

巨大的廣告牌半沉半浮，一輛側翻的公交車里，傳來空洞的水流回音……

一切雜物都籠罩在壓抑的死寂中，只有水流本身的涌動和遠處沉悶的雨聲成為永恒的背景音。

【動物伙伴（初級）熟練度+1，當前30/100】

同時，韓寧發現，在他通過精神鏈接感知、指揮雪餅移動，搜集信息的過程中。

動物伙伴技能的熟練度提升的更快。

“原來是這么用的……”

平常和雪餅互動，動物伙伴熟練度也能提升，但是很慢。

而現在幾乎是一分鐘漲一點。

…

在雪餅游出大約兩三百米的距離后。

“嘶嘶……”

一道警覺的情緒信息，突然從雪餅那邊傳來。

韓寧的心中一緊。

感知中，三個相對龐大，帶著強烈生命氣息的陌生生物，正從不遠處的渾濁水域中，呈品字形快速游弋而來。

是三只鱷蜥！

“躲開它們。”擔心出現意外，韓寧下意識命令雪餅避開。

可就在那三只鱷蜥靠近雪餅時，卻是什么事都沒發生。

三只鱷蜥只是短暫地朝雪餅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在韓寧的感知里，那更像是一種屬于鱷蜥種群內部，通過水流震動或氣味傳遞信息的方法。

似乎確認了雪餅是它們的同類。

三只鱷蜥徑直從雪餅側左側幾米外的水層中游過，攪動的水流甚至將小小的雪餅沖得歪斜了一下。

它們的目標明顯在更遠的某個地方，雪餅對它們而言，根本構不成威脅。

“雪餅，下次遇到這些家伙，依然要保持警惕?！表n寧提醒道。

他認為雪餅和那些野外的鱷蜥其實已經不算一個種族了。

那些鱷蜥充滿狂暴攻擊的欲望，根本無法溝通，放到人類中類比，更像是感染了喪尸病毒的人類喪尸。

而雪餅可以類比為正常人類。

正常人和喪尸，完全不同。

另外，即使是同類之間，也會互相殘殺。

韓寧曾親眼看到鱷蜥吞噬同類的尸體，這說明在饑餓的狀態下，它們依然會自相殘殺，只能說那幾只鱷蜥不餓。

“嗷~”

雪餅繼續執行著韓寧的指令，向著更遠處探索。

它在水下靈活穿梭，時而貼著墻壁游動，傳回觸碰混凝土的粗糙質感。

時而從敞開的窗戶鉆入被淹沒的民居，穿過漂浮的家具。

韓寧大腦內的“雷達圖”隨著雪餅的深入不斷擴展、細化。

他聽到水流穿過狹窄管道時響起的細微的噪音。

觸碰到沉入水底的鐵皮垃圾桶的冰涼外殼。

聞到遠處某具龐大動物尸體在水中緩慢腐敗的惡臭味道。

這片被洪水吞噬的城市廢墟，在雪餅的感知下，以一種更原始、直接的感官方式沖擊著韓寧的神經。

直到雪餅游過一棟尖頂的教堂式建筑后，韓寧清晰感覺到，他與雪餅之間的靈魂鏈接猛地一顫。

就像一根被拉伸到極限的橡皮筋，驟然變得纖細而脆弱。

原本清晰感知變得模糊，傳遞回來的信息開始斷斷續續，雪餅的情緒也像是蒙上了一層雪花，時斷時續。

“這座教堂，距離小區應該有500米，距離家里總共600米。”

“這說明初級動物伙伴的感知極限是600米左右……”

住在附近的韓寧自然知道教堂離家里有多遠，畢竟他經常經過那里。

“極限了……”韓寧連忙發出指令，“回來吧，雪餅?！?

“嘶嗚~”

鏈接那一端傳來一陣意猶未盡的情緒。

雪餅似乎正對某個水下角落的什么東西產生濃厚的興趣。

但在韓寧的命令下，它沒有一絲猶豫，果斷調轉方向，返回住處。

片刻后。

嘩啦！

水面破開，一顆沾滿渾濁水珠的灰白色頭顱猛地探了出來。

雪餅甩動著腦袋，水花四濺，黃色的豎瞳閃爍著興奮的光澤。

它從水中探出前爪，扒拉著濕滑的臺階邊緣，爬了上來。

“小家伙”一落地，就忍不住再次用力甩動身體，將冰冷腥臭的積水甩得到處都是。

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咕?！甭?，然后用腦袋親昵地蹭著韓寧的小腿，不斷傳遞開心的情緒。

“雪餅完全可以作為水下無人機，而且以它鱷蜥的外觀，能很好欺騙其他野生鱷蜥，降低它們的警惕……”

察覺到雪餅水下展現出的戰術價值后，一個個的計劃在韓寧心頭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