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問天沒有回應。他的步伐穩健得像在丈量某種古老儀式，天晶劍化作的Q版精靈蹦跳著在前方引路，似龍及麒麟的蒼藍走獸歡快的奔跑在前。月光透過梧桐葉的間隙，在他們身上投下流動的光斑。

直到宿舍門前霍雨桐才被輕輕放下。她垂著頭不敢看對方，視線里只有陳問天修長的手指正在轉動門鎖。

鑰匙碰撞的輕響驚醒了呆滯的少女，她突然發現問天哥哥的右手手背上多了一道新鮮的傷痕——是抱她時被樹枝劃破的。

“疼嗎？”

霍雨桐不假思索地抓住那只手，拇指輕輕撫過傷口邊緣。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她慌亂地想抽回手，卻被反客為主的溫暖掌心包裹。

木質門軸發出悠長的吱呀聲。陳問天拉著她走進灑滿月光的房間，窗臺上的藍銀草盆栽正舒展葉片。他忽然單膝點地仰視著少女，鎏金色的瞳孔里沉淀著千年星輝，卻只映出霍雨桐一人的身影。

“比起這個——”

陳問天舉起她貼著創可貼的虎口，嘴唇隔著紗布輕輕碰觸，“我更在意這里。”

溫熱的吐息透過棉布滲入傷口，激起陣陣酥麻的漣漪。

霍雨桐的睫毛劇烈顫抖起來。此刻的問天哥哥眼中沒有往日的戲謔，那種近乎虔誠的專注讓她胸腔發燙。當她注意到陳問天另一只手正虛護在她腰后——某種酸澀又甜蜜的情緒突然決堤。

“我怕...”

少女帶著哭腔的坦白飄落在月光里，“我怕我跟不上哥哥，哥哥會再也不需要雨桐了...”

陳問天的指尖僵住了。

霍雨桐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突然剖開他精心構筑的防備。少女溫熱的淚水正順著他的指縫滲入掌心，每一滴都燙得他心頭發顫。

窗外月光忽然暗了一瞬——天晶將窗簾拉上之后，便化作光芒回到陳問天的體內，給兩人罩出一方私密空間。

“傻丫頭。”

他嘆息著用額頭抵住少女的前額，這個親昵動作讓霍雨桐的抽噎頓時停住。

陳問天趁機將她抱到床邊，將那女扮男裝的偽裝卸下，自己卻半跪著與她平視，“看著我。”

月光下霍雨桐的瞳孔收縮又擴大，像受驚的貓咪。

“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說過什么嗎？”

來到這個世界，對陳問天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一個是和他簽訂契約，生死與共的天晶，另一個是收養他十二年的徐天妍。

可現在，似乎要多少這么一個小家伙了...

前世由于被神通王的職責影響，束縛，陳問天的內心毫無疑問是空洞的，就像是一臺機器一樣，為了維護世界的安定，機械的四處平亂。

所以重生之后，陳問天下定決心，他不要做所謂的救世主，不要做所謂的好人壞人。

遵從自己的內心，他只想做最真實的陳問天。

可此刻，當他望著霍雨桐那雙噙著淚卻依然固執注視著自己的眼眸時，某種他以為早已消散的情緒正破土而出——那是神通王記憶中都不曾有過的，純粹到近乎疼痛的柔軟。

如果說天晶是陳問天內心中友情的象征；

徐天妍便是心中依戀的象征；

此刻，面對眼前的少女，陳問天覺得，這便是愛戀吧...

見色起意也好，為了徹底融入這個世界也罷。

此時此刻如果要真的描述出自己內心的想法，那便是：好好保護眼前的可人兒！

“我問你。”

陳問天忽然捏住少女的臉頰，將她柔嫩的肌膚擠成可愛的弧度，“是誰答應我說在復仇這件事情上加上我一起的？”

霍雨桐被捏得口齒不清：“唔...系窩...”

“又是誰連洗澡都要......”

“呀！”

少女突然發出小獸般的驚叫，手忙腳亂地去捂他的嘴，羞得她脖頸都泛起玫瑰色。

陳問天趁機將人攬進懷里，下頜抵著她散發著皂角香氣的發頂突然低笑：“所以現在知道了嗎？甩不開的。”

他感受著懷中驟然僵硬的嬌軀，聲音里帶著夜風摩挲樹葉的沙啞，“從你進入到這個宿舍，從你敲開浴室的大門，從你在我的懷里睡去的那一刻，你就已經屬于我了...”

“也只能屬于我！”

直白的宣言，讓霍雨桐的呼吸凝滯了一瞬。

陳問天的語氣太過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可那雙鎏金色的瞳孔深處燃燒的獨占欲卻讓她渾身發燙。

少年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指腹輕蹭著她泛紅的耳尖，每一次觸碰都像是烙下隱形的印記。

“可是......”

她聲音發顫地躲避著他的目光，“問天哥哥明明說過，不會束縛任何人的自由......”

“那是別人。”

陳問天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按在床沿，俯身時垂落的額發掃過她的鼻梁，“但你例外。”

“我要把你一輩子都捆在我的身邊！”

霍雨桐被困在床與他之間，淺藍發絲鋪散在雪白床單上，像是一灣被月光凝固的泉水。她看著他緩緩靠近的薄唇，心臟跳得幾乎要裂開——那晚的記憶突然蘇生，浴室氤氳的熱氣里，陳問天也是這樣將她抵在瓷磚墻上，在她驚慌失措時輕笑著咬住她的耳垂......

一觸即分、蜻蜓點水。

少年與少女的愛戀不是炙熱的烹油，而是清晨的第一縷微風，第一縷陽光，溫柔地撫過彼此的心尖，留下最純凈的悸動。

就像山間靜靜流淌的溪水，清澈見底卻能映照出整片天空的色彩；如同四月新發的嫩芽，柔軟卻蘊含著破土而出的堅韌。

陳問天與霍雨桐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哪怕再如何彼此相知、愛戀；哪怕這個世界再如何的早熟，陳問天都不想讓那一刻降臨的那么快。

他想讓霍雨桐在最美好的年紀，最美好的時光，與他一同度過。

“走吧，時間也快到了，我們該去赴約了。”

陳問天與霍雨桐相擁在床上，隨后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楠楠邀請吃飯的時間也快要到來，兩人才不緊不慢的起身。

紅撲撲的霍雨桐小手輕捶陳問天，將他推開之后，急急忙忙的跑到鏡子前偽裝起來。

該說不說，不管是男裝的霍雨桐還是女裝的霍雨桐，都能夠帶給陳問天一種別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