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久聞言立馬抱住了他爹的大腿：“爹！不要啊！我不想被砍手臂，救我啊爹！”

伯爵夫人此刻依舊哭嚎著，手心手背都是肉，讓她如何抉擇？

山南伯此刻面色如同吃了屎一樣難看，他看著左今昭，終于露出了懇求的神色，問道：“左公子，這件事……可否借一步商量？我可以給你銀子，只要你肯放了我兩個兒子，我可以給你銀子！”

左今昭面無表情：“你剛才不是要證據嘛，現在怎么開始開始求上情了？我不缺你那點銀子，我只要一只手臂，你自己選，是要羅耀被砍還是羅久被砍？”

“左公子，我知道錯了，我這也是愛子心切，迫不得已啊。你行行好行嗎?放過他們吧……如果你答應，事后我會帶著我們一家人，親自登門向你道歉的。”山南伯悲切道。

“去你媽的，老子一身都是你兒子砍的刀傷，你就想這么簡單解決了？門兒都沒有。”

左今昭毫不動搖：“我只給你們二十個呼吸時間考慮，在那之后，我斬他們其中一人一臂！”

同時他踢了腳下的羅耀一腳，要他睜大眼睛看清楚。

山南伯神色不斷變換，他的妻子則是抱住了羅久死命地搖頭，羅久如今徹底失了方寸，抱住他爹的大腿哇哇哭喊著。

山南伯的臉色極為難看，但他還是在深呼吸幾口氣后，慢慢挪動腳步，想要站到羅久身前。

如今羅耀已殘，這是唯一的繼承人人選了，如果他也跟羅耀一樣殘疾，那山南伯這個爵位就基本廢一大半了。

眼見這一幕，羅耀哈哈大笑，笑的很是苦澀。

因為一時的沖動，他渾身重傷落下殘疾，如今還要被父母當面作為棄子，只為了保全那個罪魁禍首的羅久。

羅耀眼睛死死的盯著羅久，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羅久！你最好祈禱老子當場死掉，否則只要我活著一天，老子必殺你！！！”

聲音混合了羅耀體內的殘留氣機，如同浪潮般席卷四方，落入每一個看戲的百姓耳中。

他們心神震顫，竟都在這時同情起了羅耀。

左今昭咧開嘴，笑的很是肆意，羅耀的反應正是他要看到的。

只要兄弟倆陷入內斗之中，那他們就沒空再來找自己麻煩了。

至于羅耀，左今昭一點都不同情他。

雖說羅久騙了他，但最終決定是他自己做的，所以甭說是誰害了誰，這倆蛇鼠一窩，都不是啥好東西。

“狗咬狗去吧，我接下來倒要看看，你們背后到底有誰在給你倆撐腰。”

左今昭心中默然，之所以這么做原因很多，最主要還是給別人留下“好印象”。

皇帝之所以打壓左家，就是因為老國公聲望太好、名聲太大，且手握重兵，所以朝廷才不斷在漕運問題上對幽州進行刁難。

但之所以是刁難而非以鐵腕鎮壓，無非是因為如今天下未定，左家又是把雙刃劍，用好了能震懾敵國，用不好則會傷及自己。

皇帝這是不斷的在向左家宣示自己作為帝王的權柄以及權威，想要讓左家徹底臣服，安安穩穩的成為他手中利劍。

因此，皇帝最希望看到的，無非就是左家和京官權貴們勢如水火，互不對付。

如此一來，左家在一定程度上反而是安全的。

所以左今昭今天如此招搖地做出這件即將轟動整個京城的事情，除了要拋磚引玉以外，還有就是讓百姓們對自己有初步印象。

我，左今昭，初入京城便當街行兇，無人敢管。

這樣一來，不管日后百姓嘴里怎么傳，說他是為民除害、有仇必報的真性情也好。是徇私枉法、殘忍無比的真紈绔也罷，反正以后他這個人在大家心目中的底色就是不好惹的，睚眥必報的，這就夠了，這能給他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最重要的是，這樣做并不容易被反噬，左今昭壓根不擔心自己會不會因此事得到壞的影響。

因為皇帝不可能因此事去動他，更別提他是占理的，只不過做的比較出格罷了。

如果有皇子想要爭奪儲君之位，左家就是不可忽視的強大的助力。只要有他們其中一方暗中作保，或是相互競爭，爭著給他塞好處，那么家族就能站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上，默默沉淀，積蓄力量。

左家就沒想過造反，但左今昭個人認為左家必須擁有造反的能力，不說一定成功，但起碼自保得能做到。

所以接下來，只要左今昭在皇帝兔死狗烹前，在祁淺的幫助下成為上三轉的地仙級戰力，那皇帝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只要皇帝意識不到左今昭必然會成為地仙，那么皇帝就不會在意識到要在他成勢之前，對幽州一脈進行徹底的清算。

想到這，左今昭突然有點想祁淺了。

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

他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睜大眼睛等著看好戲的百姓們，對著山南伯高聲說道：“時間差不多咯……三！”

山南伯終于還是站到了羅久身前，做出了決定。

羅久與其母親抱在一塊，生怕此刻被拋棄。

羅耀慘笑不已，看著這一幕心如死灰。

周圍的百姓呼吸微滯，鼻孔都放大了。

御刀衛、京兆府捕快們抽刀對準了左家兄弟二人，所有人面色都極為肅穆，捕頭更是眼神凝重，不敢大意。

如果左今昭在他們面前當街砍了人，而他們還不去阻止，那這個鍋可太大了，不僅對整個京兆府（御刀衛）的名聲有巨大影響，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背不起！

所以他們決定，在左今昭動手前將羅耀救下。

“二！”左今昭喊出第二聲。

山南伯急壞了，羅久是他兒子，羅耀又何嘗不是，他怎么忍心看著對方在自己面前砍了對方的手臂？

但他沒辦法了，所以他急的跳腳，朝抽刀的這些人大吼大叫：“你們這群廢物還愣著干什么啊！快去救我兒子啊，我兒子要被砍了你們還無動于衷，是瞎了嗎？！”

伯爵夫人也是護住了羅久，那刺耳的噪音無限的在這邊傳播，她一邊哭一邊指著御刀衛的百戶破口大罵：“你們這群御刀衛的人是來這邊解決問題還是來看戲的？快去阻止他啊！快點啊！”

京兆府與御刀衛的所有人皆氣得咬牙切齒，他們平日里最討厭的這是這群頤指氣使、自認高人一等的勛貴老爺，整日就知道裝腔作勢，無度斂財，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平日里怎么沒見你們遵守律法？

這會兒碰到個硬茬子了，知道哭了？

此刻在看完并了解了全過程的百姓們以及京兆府官員眼中，還是左今昭左平謙兄弟倆看著順眼。

起碼他們明確表示事后會跟京兆府的人回去，不會為難他們。

雖然這樣當街持刀對峙很囂張，很不遵守律法，很目無法紀，但真的很有趣啊！

就是要狠狠的打這群勛貴老爺們的臉！

百姓們翹首以盼，這可比菜市場看砍頭有意思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