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人送尸體回衙門,一批人則跟著家丁,去往了莊家。
莊家大宅看起來十分漂亮,門口還有兩只石獅子把門,比一路上看到的大部分宅子都要氣派。
眾人還沒等到莊家大門,就遠遠聽見了婦人的凄厲哭聲,撕心裂肺的,看來先行一步的家丁已經把情況告知了。
哭泣的婦人五十來歲,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的。
眼見眾人過來,她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三步并兩步的跑到眾人身前,神色憔悴的放聲哭喊:“我兒子呢,我要見我兒子!”
陳捕頭翻身下馬,低聲道:“夫人還請節哀,兇手還沒找到,我們掌握的線索太少,所以你兒子的尸首還需要送回衙門繼續檢驗。”
陳捕頭說的有理有據,語氣也很平和,盡量不去進一步刺激眼前的婦人。
哪知這婦人十分潑辣,感覺失去理智般嚷嚷道:“你們衙門到底是怎么辦事的?我家老爺每年塞那么多禮物到府上打點關系,可如今我兒子死的這么慘,連全尸都沒留下,你們卻連兇手都不知道是誰?簡直是一群飯桶!”
聽聞這話,全場瞬間寂靜,家丁們更是嚇得張大了嘴。
不是,這是能往外說的嗎?
周知府瞬間像是尋麻疹上身了般,感覺到了身后有一道如同刀子的目光在直戳自己脊梁骨。
他嚇得從愣神中驚醒過來,連忙回頭跟扛把子解釋:“公子,公子……絕無此事啊!本官對天發誓!”
左今昭點點頭,他剛才根本沒去看這個周知府。
小貪其實無所謂的,水至清則無魚,你若是有能力,能夠做實事,那你拿點就拿點唄。
顯然,跑回來報信的家丁沒說是府衙還是縣衙。
或者說,這婦人根本不知道這之中有何區別。
周知府松了口氣,家人算是暫時保住了。
陳捕頭輕咳兩聲,當即傳話的那個家丁說道:
“還請帶我們去府里頭找找線索。”
丫鬟們扶走依舊罵罵咧咧的瘋女人,家丁們則抬走了暈厥的莊明。
一行人進了莊府,左今昭讓周知府帶著幾名捕快去莊明的書房查賬冊,自己則帶著妹妹,跟著陳捕頭去了莊顯龍居住的院子。
聽帶路的家丁悄悄提起,莊顯龍是家中獨子,為人驕縱,比較好女色,平常喜歡流連于青樓。
眾人面色如常,心中嗤之以鼻。
原來是個紈绔子弟。
可沒等到地方,莊顯龍的母親便從遠處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表示自己也要跟著,而且神色之中帶著幾分清明。
顯然已經知道自己剛才說錯話了。
眾人無所謂她在不在,可還沒左今昭等踏入院子,小母靈卻傳達出一道意念:
“這附近陰氣好重啊。”
左今昭眼神瞬間一凝。
陰氣重,說明死人多。
一個商賈大宅內,為何會有死人?
“陰氣中心在哪里?”
左今昭連忙問道,在得知了位置后,他繞過幾個屋子,徑直往院子的后院走去。
陳捕頭等人發現了左公子的異常,也連忙跟上。
莊顯龍的母親眼見眾人目標極為明確,且神色凝重,心瞬間突突到了嗓子眼,連理由都沒想好,就趕忙上前阻攔:“誒誒!這后面不能去!”
“為何不能?”陳捕頭皺眉。
這婦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左今昭則直接下令:“把這女的給我抓起來。”
聲音冷冰冰的,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里頭有殺氣。
婦人眼見要完,氣急敗壞的對著下人們大聲嚷嚷:“你們還愣著做什么?!快攔住他們啊!”
下人們正猶豫要不要動手,得到扛把子命令的捕快們則是直接拔刀。
“鐺”
下人們不敢動彈了。
左今昭掃了女人一眼,直接帶著懵圈的妹妹和陳捕頭去了后院。
他已經大致猜出一些事情了。
莊顯龍的院子不小,后院涼亭小池那是應有盡有。
而陰氣最濃的地方,便是位于角落處的一口大瓷瓶。
“就是這,下面陰氣很重。”小母靈傳達意念。
戒指的奇異左今昭見識過,所以毫不猶豫的讓人挪開了瓷罐。
而后眾人挪開了瓷罐之下墊著的木臺,露出其下一塊突兀的木板。
掀開一看,里頭竟有一條有暗道。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使眾人眉頭緊皺。
跟在大哥身旁,一直皺著小眉頭的左平君此刻更是變得極為不適,掏出手帕來捂住口鼻。
刺鼻的想吐。
眼見這一幕,婦人直接癱軟如泥。
左今昭咽了咽口水,對身旁的一個小捕快說道:“速去鎮上的曹府叫人,若是曹贏在府上,讓他也速速過來,封鎖整個莊府。”
小捕快戰戰兢兢的點頭,飛快跑了。
陳捕頭則帶著一干人下了地道。
過了兩柱香的功夫,陳捕頭獨自上來了,語氣有些陰沉:“公子,這下面……是地牢,還有幾具女尸。”
“有活口嗎?”
“都死了,餓死的,還有重傷死的……”
左今昭深吸一口氣,這種情況有些超綱了。
又是兩柱香后,周知府也帶著一本賬冊來到了后院。
但還沒等他把發現告知左今昭,一個黑袍身影從天而降,正正落在了眾人面前。
此人身材魁梧高大,臉上蓄著長須,眼神犀利如同鷹眼。
此時他手持一桿大戟,只是站在原地,渾身此刻都釋放出一股子懾人的威壓。
赤旗軍主將,曹贏。
“曹叔。”“曹叔叔。”
“少爺,小姐。”
曹贏拱手作揖,語氣柔和。隨后環視一圈,語氣陡然變得威嚴,說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我一一道來。”
陳捕頭站在曹贏面前,只覺得呼吸都十分困難,語調起伏不定的開口,敘述情況。
曹贏聞言,眼神冰冷到了極點,直接回頭,冷冽的目光如同利刃,直擊婦人的靈魂。
婦人只覺得呼吸停滯,腦中繁亂的思緒也在這瞬間停止了。
曹贏單膝跪下,對著左今昭兄妹倆抱拳,沉聲開口:“是末將失職,請少爺責罰。”
“不關你的事曹叔,軍營里的事情已經夠你忙活的了。”
左今昭淡淡開口,隨后扭頭對大氣不敢喘的周知府問道:“賬冊有問題?”
“有,有!”
周知府翻開賬冊,直接指出了行賄的各項明細,以及對應的,從縣令處得來的利益。
眼見這幕,左今昭心里大致有了推斷,兇手估計是實在沒辦法,卻又恨極了莊顯龍,害怕城里的官同樣也和這縣衙官老爺一樣黑。
所以才選擇了殺人后,在城內人流最多的街道上拋尸,引發騷亂。
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什么要拋尸。
總不能是為了顯擺吧?
也有可能。
但結合如今的情況,這就是小概率了。
左今昭想到這,開口說道,聲音冰寒:“封鎖莊家,所有莊府之人不得進出,再把所有莊府主事之人帶到此處……周大人,這件事交給你去辦。曹叔叔,你即刻派人包圍縣衙,把這條狗縣令給我拽到我面前來……我他媽倒要看看,是誰給他這個狗膽,讓他敢在幽州這么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