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來者不善!
- 三國:從曲阿小將到大漢脊梁
- 梅山的老君
- 2117字
- 2025-07-28 19:58:20
“唉。”
身后,是綿延的車隊:車輪碾過崎嶇不平的地面,發出沉悶單調的吱嘎聲,在這空曠死寂的天地間顯得格外清晰。
裝載糧秣的輜重車被磐石營的重甲銳士嚴密拱衛著,這些精挑細選的戰士,個個身材魁梧如鐵塔,沉默地護衛在糧車兩側和前方。
“你們可要保管好了,這可是我們的家底。”
他們身披的雙層鐵札甲在灰暗的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甲葉隨著步伐輕輕碰撞,發出低沉而富有節奏的金屬摩擦聲,如同一首肅殺的進行曲。
厚重的甲胄遮蔽了他們的大部分表情,只露出頭盔下警惕沉穩的眼睛,掃視著四周每一處可疑的陰影。
“諾!”
夾雜其中的家眷車馬,雖有厚氈遮擋寒風,依舊能聽到里面壓抑的咳嗽與低語;厚厚的氈簾隔絕了部分風寒,卻隔絕不了恐懼和旅途的疲憊。
“娘,我們快到了嗎?”
低低的、克制的咳嗽聲,婦人哄慰嬰孩的細碎呢喃,偶爾夾雜著幾聲壓抑不住的抽泣,如同細密的針尖,刺穿著表面的平靜。
“快啦快啦,到時候我們就有大大的地方居住了。”
無影營的斥候早已如幽靈般散入前方更深的荒蕪與丘陵,他們是最精干的耳目。
如同融入枯草與陰影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起伏的地平線之后,為這支脆弱的隊伍提供著至關重要的預警。
“好誒,我還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疾風營的輕騎則在更遠的側翼游弋警戒。他們駕馭著輕快的戰馬,背負角弓,腰挎環首刀,如同機警的鷹隼。
在車隊左右兩翼更廣闊的區域快速移動,銳利的目光穿透風沙,搜索著任何潛在的威脅。
馬蹄聲細碎而規律,是這龐大車隊移動時唯一的背景音。
“校尉大人!”
一聲急促得變了調的呼喊,如同利刃般驟然劃破了這凝重的沉寂。
聲音里飽含著驚惶與劇痛。所有人的心臟都為之一緊。
只見一名疾風營斥候策馬狂奔而來,那匹健馬顯然已耗盡了力氣,口鼻噴著濃稠的白沫,每一次奮蹄都帶著踉蹌。
“嗯?”
馬背上的騎士更是狼狽不堪,左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仍在汩汩冒血,暗紅的血液浸透了破碎的皮甲袖管。
“咳咳。”
順著他的手臂和指縫不斷滴落,在狂奔的馬后留下一串觸目驚心的、斷斷續續的血線,染紅了馬蹄揚起的塵土。
那傷口猙獰翻卷,皮肉外翻,隱約可見森白的骨茬。染紅了半片皮甲。
他臉色蒼白,失血過多讓他面如金紙,嘴唇干裂發紫,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混合著泥土和血絲的冷汗。
“校……校尉……”
卻強撐著在馬背上抱拳:他用僅存的力氣勒住韁繩,戰馬嘶鳴著人立而起,又重重落下。
他身體劇烈搖晃,幾乎要栽倒,全靠一股頑強的意志力支撐,用沾滿自己鮮血的右手,保持著最標準的軍中禮節,聲音嘶啞斷續,
“前方…前方五里,葛陂坡!發現大股流寇,人數恐不下千余!正…正朝我車隊方向撲來!
黑壓壓一片,像蝗蟲過境,卷起的煙塵遮了小半個天!他們…跑得極快!”
他重重喘息,仿佛肺葉在燃燒,
“看旗號……是…是‘葛陂賊’龔都的旗號!那狼頭惡鬼旗…屬下認得!絕不會錯!”
最后一個字吐出,他身體猛地一軟,險些從馬鞍上滑落。
“龔都?”
如同平地驚雷!
陳登身旁,那位虬髯環眼、熊腰虎背的副將趙猛聞言,濃眉倒豎,兩道粗黑的眉毛幾乎要擰在一起,眼中瞬間爆射出駭人的精光,如同被激怒的猛虎。
“不好。”
他的大手閃電般按上腰間那柄沉重的開山巨斧,粗糙的手指緊扣著冰涼粗糙的斧柄,一股凜冽的殺氣透體而出,眼中殺機迸現,聲音如同悶雷炸響,
“這廝盤踞葛陂多時,兇悍殘忍,專事劫掠!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方圓百里,聞其名小兒不敢夜啼!校尉,賊寇勢大,來者不善!請速下令,”
他猛地轉身,對著磐石營的方向,聲若洪鐘:
“磐石營列陣迎敵!刀出鞘!盾成墻!”
隨即又轉向側翼疾風營的位置:
“疾風營兩翼包抄!弓上弦!馬銜枚!末將愿為先鋒,定斬那龔都狗頭,為弟兄們開路!”
吼聲在曠野中回蕩,充滿了斬釘截鐵的決絕。他身后的磐石營甲士們聞聲,如同精密的戰爭機器被瞬間激活。
只聽“哐!哐!哐!”一片沉重整齊的聲響,巨大的包鐵盾牌底部被狠狠頓在地面上,激起一圈塵土。
同時,“唰啦”一聲令人心悸的金屬摩擦長鳴,重斧短戟出鞘半尺,寒光在灰暗的天色下驟然亮起,映照著一張張被頭盔遮蔽、只剩眼睛的堅毅面龐。
一股鐵血肅殺之氣驟然升騰,仿佛空氣都凝固了幾分,冰冷刺骨的殺意取代了之前的蕭瑟寒風。
車隊中的家眷頓時響起壓抑的驚呼和低泣,恐慌開始蔓延。
厚氈的車簾猛地被掀開一角,露出婦人驚恐煞白的臉和孩子茫然無措的眼睛。壓抑的抽泣聲再也無法控制,從幾輛馬車內同時爆發出來,伴隨著婦人緊緊摟抱孩子時布料摩擦的急促聲響和低聲的安撫。
恐慌如同無形的瘟疫,瞬間侵襲了整個車隊,連拉車的駑馬都感受到了不安,開始打響鼻,焦躁地踏著蹄子。
“來者不善。”
“不,校尉大人,我們才是來者。”
陳登卻勒住馬韁,動作沉穩得不帶一絲煙火氣,阻止了焦躁的黃驃馬前進。面色沉靜如水,不見絲毫慌亂。
他的眼神深邃而冷靜,仿佛眼前迫近的千軍萬馬不過是一縷無關緊要的煙塵。
他目光掃過斥候臂上猙獰的傷口,那血肉模糊的景象讓他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
“嘖嘖。”
隨即又望向遠處那片起伏的丘陵,目光仿佛擁有了穿透力,越過荒草蔓生的坡地,看到那黑壓壓涌來的、因饑餓而眼冒綠光的流民武裝。
他看到的不只是揮舞著簡陋武器的敵人,更看到了一張張被饑餓和絕望扭曲的臉龐,那些深陷眼窩里閃爍的、如同餓狼般的光芒,是生存本能被逼至極限的瘋狂。
“趙校尉,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