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生生抬眼，望向盤坐調息的林山。此刻的師父氣勢逼人，宛如山岳般巍然，較之往日更添幾分凌厲。

可轉念想到他昨日冷漠無情的模樣，心頭又泛起酸楚：“在他眼里……我不過是一枚隨時可棄的棋子罷了。”晶瑩淚珠接連滾落，砸在冰冷地面上，濺起細碎水花。

“但既然愿傳功于我……說明師父心里還留著半分舊情！”她突然攥緊衣角，任由淚水浸濕前襟，倔強地盯住那道起身的身影，“我定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哼?！绷稚津嚾槐犙郏愕哪抗獯痰盟郎喩硪活潯?

她慌忙后退半步，低頭絞著衣袖，朱唇委屈地撅起——昨夜洗經伐髓時痛徹骨髓，可師父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叮！

檢測到宿主修煉《霸皇幽冥訣》已達六個時辰，功法突破至小天境后期。

當前戰力值：小天境內無敵?！?

林山活動脖頸，露出滿意神色，轉而審視這個淚眼婆娑的徒弟：“玄冥教的鐵律，便是弱肉強食?！彼讣饽垡豢|黑芒，“昨日的折磨換來今日的修為，這筆買賣，你可覺得虧？”

常宣靈望著他掌中翻涌的煞氣，聲音細若蚊吶：“宣靈明白……但求師父允我常伴左右。”她忽然仰起臉，淚中帶笑，“縱使粉身碎骨，亦無怨無悔?！?

……

這番話雖帶著幾分言不由衷，可誰不愿追隨強者？細細思量，她心底竟涌起隱秘的歡欣。即便不論朱友文那深不可測的修為，單論其挺拔如松的英姿與凌駕眾生的武藝，這般人物，世間又能挑出什么錯處？

“待師父重回巔峰，那矮子冥帝連給您提鞋都不配！”她攥緊粉拳，眸中燃起熾熱光芒。

林山聞言嗤笑，徑直走到她跟前，坦然受下這番恭維：“自然?！蔽羧罩煊盐娜r期，便已將《九幽玄天神功》修至大天境之上，如今他身負更勝此功的秘法，更有系統加持，世間何人能敵？

“拿著?！彼菩囊环F出一柄寒芒流轉的匕首，“防身也好，殺人也罷，總歸有用。”

常宣靈呼吸微滯，雙手捧過這柄天階神兵——往昔她地位卑微，何曾觸碰過這等寶物？

“他終究……是在意我的?！彼笛弁蚪阱氤叩目☆?，心頭忽如小鹿亂撞。從前那位冷傲的鬼王，何曾對她有過半分垂憐？此刻這微不足道的關懷，竟讓她嘗到久違的甜意，仿佛飲了蜜漿。

昔日她連仰望他的資格都沒有，而今不過得了一柄匕首，心底蟄伏的妄念便破土而出。她忽然明悟：并非不曾肖想過這般人物，只是從前連奢望都是僭越。

“眼下雖要與冥帝為敵……”她指尖摩挲著匕首紋路，唇角不自覺上揚，“但總強過永遠當條搖尾乞憐的野狗?！比裟苤鷰煾哥P除冥帝，她白無常的地位，豈非水漲船高？

林山瞧著她變幻的神色，忽然屈指彈了下她光潔的額頭：“別發呆?！蔽吹人厣?，掌心已凝聚起翻涌的幽冥之氣，“再授你套功法?！?

常宣靈只覺天靈蓋一涼，海量功法要訣如決堤洪水般灌入識海。她雙腿發軟，卻咬唇忍住戰栗——這次，她定要抓住這改天換命的機會！

……

唰！

唰！

唰！

短短數息之間，她腦海中竟浮現出一部驚天動地的功法！

“《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好生霸道的名字！”常宣靈欣喜若狂，聲音都在發顫，“徒兒叩謝師父恩賜！”她像只溫順的貓兒般仰望著林山，眼中滿是崇拜。這部天階功法若修煉至大成，踏入中天境乃至大天境都不在話下！

“師父，咱們接下來是不是要……”她輕咬朱唇，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對冥帝下手？”

林山盤膝而坐，血色瞳孔中暗流涌動。雖然如今已達小天境巔峰，但在這強者如云的世界里，這點修為還遠遠不夠。他必須吞噬更多高手的內力，才能實現短期目標——誅殺冥帝重掌玄冥教，以及長遠謀劃——以梁國為根基，逐鹿天下。

“本座功力尚未恢復，要殺朱友珪還差些火候。”他沉聲道，“你可有良策助我快速提升？”

常宣靈眼珠一轉，纖纖玉指輕點朱唇：“巧了，今日仁圣閻君蔣仁杰要來總舵面見孟婆……”她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不如讓徒兒將他引出來？”

“先誘殺蔣仁杰，再假傳消息引其他閻君上鉤。等他們與冥帝反目，便可坐收漁利。”

“好個一石二鳥之計！”林山放聲大笑，突然又瞇起血眸，“不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關鍵，話鋒陡然一轉。

“怎么了？師尊？”常宣靈撲閃著晶瑩的眼眸，滿臉疑惑地望向林山。

林山雙目微合，冷笑道：“收拾蔣仁杰之前，得先解決那個冒牌貨。朱友珪關押本座期間，這廝竟敢頂替本座的身份。今日定要親手送他上路?！?

“嘻嘻，師尊說得極是～那就先拿他開刀?！便y鈴般的笑聲在幽暗的地牢中蕩漾，既嬌媚又悅耳。

“隨我來?！绷稚奖尺^雙手，身形一閃便沒了蹤影。

望著師尊魁梧的背影，常宣靈扭動纖細的腰肢快步追上，心中暗想：“玄冥教的天，要變了！”

……

夜幕低垂，大梁皇宮某處宮室外。

假朱友文戰戰兢兢地踱著步。雖生得虎背熊腰，卻縮頭縮腦，活像只受驚的老鼠。

沙沙——

一陣陰風掠過脊背，嚇得他猛回頭，哆哆嗦嗦盯著晃動的草叢：“什…什么人…”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凌空撲下。碩大的手掌裹挾勁風，轟然扣住他的天靈蓋！

假朱友文渾身劇顫，瞳孔驟然放大。還未及出聲，洶涌的幽冥鬼氣便吞噬了他的頭顱。

轉眼間，壯碩的身軀如泄氣皮囊般干癟，最終化作枯尸栽倒在地。

“廢物?！绷稚斤h然落地，睥睨著地上的殘骸。抬腳輕掃，尸骸頓時灰飛煙滅。

“唔～師尊好生威風?！标幱爸懈‖F出白無常的窈窕身姿，如影隨形地貼了上來。

林山縱聲長笑，帶著她融入夜色。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被黑暗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