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遠轉過身，直視陳玄的眼睛。

“他在城西的'怡情別院'，與一名女子尋歡作樂。“

陳玄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踉蹌后退幾步，撞倒了身后的花瓶。

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內格外刺耳。

“不...不可能...“

陳玄的聲音顫抖著。

“父親他...他怎么會...“

王修遠沒有給陳玄喘息的機會，他上前一步，右手輕輕按在陳玄的肩膀上。

一絲金色的文氣悄然流入陳玄體內，加重了他心中的憤怒和痛苦。

“不僅如此。“

王修遠繼續道，聲音如同冰刀。

“我親耳聽到他稱你母親為'賤人'，說你是'野種'，懷疑你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啊！“

陳玄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一拳砸在書桌上。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額頭青筋暴起。

“他怎么敢！母親為了他忍辱負重十八年！他怎么敢這樣對她！“

王修遠看著陳玄的反應，心中既滿意又有些愧疚。

不過，有些事，終究要做，大不了，以后好好補償就是了。

“更可怕的是。“

王修遠壓低聲音。

“那名女子不是普通人，她是佛門派來的歡喜天女，專門用邪術迷惑你父親的心智。“

陳玄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清明。

“佛門？為什么？“

“因為他們需要你出家為僧。“

王修遠一字一頓地說。

“完成所謂的'西游大計'。“

陳玄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他跪倒在地，雙手抱頭。

“所以...所以這一切都是佛門的陰謀？他們復活父親，又用邪術控制他，就為了逼我出家？“

王修遠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就在這時，內室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王修遠和陳玄同時變色，沖向殷溫嬌的房間。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陳玄幾乎崩潰。

殷溫嬌癱倒在床榻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屋頂，淚水無聲地流淌。

她的嘴唇蠕動著，似乎在重復著什么。

王修遠見狀，已經明白怎么回事了，方才他們兩人交談，并沒有小聲說話，顯然，是被敏感的殷溫嬌聽到了。

“母親！“

陳玄撲到床前，緊緊握住殷溫嬌的手。

“母親，您怎么了？“

殷溫嬌的目光緩緩聚焦到兒子臉上，她的嘴唇顫抖著。

“玄兒...你父親他...他都說了些什么？“

陳玄的身體僵住了，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王修遠見狀，不由得咬了咬牙，與其當斷不斷，不如直接向死而生。。

他暗中掐訣，將自己在怡情別院看到的畫面直接投射到殷溫嬌的腦海中。

殷溫嬌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看到了。

陳光蕊醉醺醺地躺在榻上，一個妖艷女子依偎在他懷中。。

她聽到了。

陳光蕊稱她為“賤人“，懷疑兒子的身世，

她感受到了。

那種被最親近之人背叛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不...不...“

殷溫嬌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她的眼神逐漸渙散。

“十八年...我忍了十八年...就換來這樣的結局...“

“母親！“

陳玄驚恐地發現母親的氣息正在迅速衰弱。

“大夫！快叫大夫！“

王修遠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他知道殷溫嬌已經心存死志，而自己剛才的舉動無疑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在心中默默道歉，但為了破壞佛門的計劃，這是必要的犧牲。

殷溫嬌的手突然緊緊抓住陳玄的衣袖，用盡最后的力氣說道。

“玄兒...記住...永遠...不要...出家...“

話音未落，她的手便無力地垂了下來，眼睛永遠地閉上了。

床榻周圍的丫鬟們頓時哭成一片，陳玄呆立原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覺。

“母親！不要走！“

陳玄哭喊著。

卻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佛門...“

他跪在地上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

“我陳玄在此發誓，此生絕不入佛門！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

第二天。

陳光蕊從夢中驚醒時，窗外仍是漆黑一片。

他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仿佛剛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噩夢。

然而當他試圖回憶夢的內容時，卻只捕捉到幾個模糊的片段。

血，很多的血，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向他撲來。

“大人做噩夢了？“

一只柔軟的手臂從背后環住他的腰，歡喜天女的聲音帶著慵懶的甜膩。

她溫熱的身軀貼上來，驅散了陳光蕊心頭的不安。

陳光蕊搖搖頭，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日不宜出門。“

天女輕笑一聲，指尖在他胸口畫著圈。

“大人可是朝廷命官，怎能不去上朝？“

她湊到陳光蕊耳邊，吐氣如蘭道。

“莫不是舍不得離開奴家？“

陳光蕊被她撩撥得心猿意馬，方才的不安頓時拋到九霄云外。

他翻身將天女壓在身下，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甜膩的香氣。

“你這妖精，本官遲早死在你身上。“

天女嬌笑著推他。

“大人快些更衣吧，誤了早朝時辰可不好。“

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金光，指尖悄悄在陳光蕊后頸一點，一縷粉紅色的佛光滲入他的皮膚。

陳光蕊頓時感到一陣輕松，那些莫名的憂慮仿佛從未存在過。

他大笑著起身，任由天女為他更衣梳發。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窗紗時，陳光蕊已穿戴整齊。

他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那個眼窩深陷、面色蒼白的男人，恍惚間竟覺得有些陌生。

鏡中人嘴角掛著輕浮的笑容，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與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狀元郎判若兩人。

“大人怎么了？“

天女從背后抱住他，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光蕊搖搖頭。

“沒什么。“

他轉身捏了捏天女的臉蛋。

“等本官下朝回來，再好好收拾你這妖精。“

走出怡情別院的大門，陳光蕊的右眼皮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民間有云“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這讓他心頭又是一陣不安。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朝陽被一層薄云遮擋，呈現出不祥的血紅色。

“大人，馬車備好了。“

隨從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馬車緩緩駛向皇城，陳光蕊的心跳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