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西域潛力巨大。“

“潛力？“

王敬文嗤笑。

“那蠻荒之地有什么潛力？“

“二叔此言差矣。“

王修遠從袖中取出一卷地圖鋪開。

“西域連通東西，商路繁華。若能經營得當，其利不下江南。且當地部族眾多，若得教化，必成我家族堅實屏障。“

王敬文盯著地圖，陷入沉思。

侄兒的話不無道理，但讓王氏嫡長子遠赴西域...

“你想清楚了？“

他沉聲問。

“西域苦寒，不比長安。“

王修遠微笑。

“侄兒心意已決。況且...“

他壓低聲音。

“以侄兒之才，在西域建功立業易如反掌。屆時攜功回朝，豈不比按部就班晉升更快？“

這句話終于打動了王敬文。

他長嘆一聲，拍了拍侄兒肩膀。

“也罷。既然你已決定，二叔便支持你。不過...“

他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此事需從長計議。西域都護府雖缺文官，但直接調任恐引人注目。“

王修遠心中一喜。

“二叔的意思是...“

“先按家族安排，入翰林院。“

王敬文胸有成竹。

“待時機成熟，再以'巡察邊關'之名前往西域。如此既全了體面，又能讓你在西域站穩腳跟。“

“多謝二叔！“

王修遠真心實意地行禮。

有家族支持，他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王敬文忽然想起什么。

“對了，你身邊那個侍女...“

“白靈？“

“嗯。“

王敬文意味深長地看了侄兒一眼。

“她...不簡單吧？“

王修遠心中一凜，面上卻不顯。

“二叔何出此言？“

“老夫活了五十多年，什么沒見過？“

王敬文輕笑。

“那丫頭舉止雖刻意模仿凡人，但偶爾露出的神態絕非尋常侍女。不過...“

他擺擺手。

“你既已成年，身邊有什么人，自己把握便是。“

王修遠暗松一口氣。

看來二叔只當白靈是江湖異人，并未看出她妖狐身份。

“侄兒明白。“

王敬文起身送客。

“去吧，好好休息。三日后放榜，無論結果如何，都按計劃行事。“

王修遠行禮告退。

。。。

長安城東，殷丞相府。

江流兒站在偏廳窗前，手上拿著那封血跡斑斑的家書。

“師兄，你已經站了一個時辰了。“

小沙彌元真捧著茶盞，小心翼翼地開口。

“喝口茶潤潤喉吧。“

江流兒恍若未聞，目光穿過庭院，望向更遠處巍峨的皇城。

十八年了，他終于踏上了復仇之路。

此時的江流兒，不是以后的玄奘法師，也不是之前的金蟬子。

他只是一個，為父報仇的可憐人。

“元真師弟。“

他突然開口。

“你說，一個殺人兇手，憑什么能逍遙法外十八年？“

元真聞言，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從小跟江流兒一起長大，自然也是知道這其中的故事的。

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元真連忙退到一旁。

只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在侍衛攙扶下快步走來。

老者身著紫色官袍，腰佩金魚袋，正是當朝丞相殷開山。

“外祖父！“

江流兒疾步上前，正要行禮，卻被殷開山一把扶住。

老人雙手顫抖著撫上外孫的臉龐，渾濁的眼中淚光閃爍。

“像，真像...這眉眼，與你父親當年一模一樣...“

江流兒喉頭一哽。

他從懷中取出那封泛黃的血書，雙手奉上。

“這是母親讓我交給您的。“

殷開山接過血書，只看了一眼就踉蹌后退，被侍衛及時扶住。

紙上斑駁的血字觸目驚心。

「父親大人膝下：女兒不孝，忍辱偷生十八載。當年與光蕊赴任江州，于洪江渡口遇水賊劉洪、李彪。光蕊被害沉江，女兒被劉賊脅迫，冒名頂替...」

老丞相的手劇烈顫抖。

他猛地抬頭。

“光蕊？竟然是水匪冒充的？“

“是的，這也是這么多年，母親一直沒有回來的原因。“

江流兒聲音平靜得可怕、

“十八年來，母親生不如死，劉洪以我性命相脅，逼母親委身于他。如今那賊子已是江州州主，享盡榮華富貴。“

殷開山頓時怒罵道。

“畜生！“

隨后，便重重的將茶杯摔在了地上。

發泄過后，老丞相很快恢復了政治家的冷靜。

他示意侍衛退下，拉著江流兒坐下。

“此事還有誰知道？“

“除了母親和我，只有金山寺的法明長老。“

江流兒頓了頓。

“是長老將我養大，教我識字明理。“

殷開山思考了一會道。

“此事蹊蹺。劉洪區區水賊，如何能冒充朝廷命官十八年不被發現？背后肯定另有隱情。“

“外祖父明鑒。“

江流兒從袖中取出一本冊子。

“這是母親暗中記錄的劉洪這些年的往來賬目。他與洪州都督張士貴過從甚密，每年都有大筆銀錢往來。“

殷開山接過賬冊，越看臉色越沉。

“好個張士貴！竟敢包庇殺人兇犯！“

他猛地合上冊子。

“此事必須稟明圣上，但...“

“但什么？“

老丞相眼中精光閃爍。

“張士貴位高權重，在朝中黨羽甚多，又是圣上舊部，單靠這些，恐怕難以將其搬到。”

作為當朝丞相，殷開山是十分了解李二的性格的。

對于從一開始就跟著他的那些臣子，李二向來都是很寬容的。

“那怎么辦？難道任由？”

江流兒頓時大急。

殷開山卻是淡淡一笑。

“無妨，三日之后便是新科進士殿試之日，滿朝文武都會在場。若此時上奏，既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又能借百官之勢...“

他想了想，沒有將朝中的那些事情告訴自己這個外孫。。

“你先在府中住下，我馬上派人去江州再查證一番。記住，無論誰問起，都不要透露身份。“

江流兒會意。。

“孫兒明白。“

。。。

放榜之日。

長安城萬人空巷，貢院外擠滿了看榜的士子與百姓。。

王修遠并未親自去看榜，而是靜坐在文淵閣中，手持一卷《春秋》，神色淡然。

白靈從外面匆匆跑進來，狐耳在發間若隱若現，興奮道。

“公子！放榜了！您是頭名會元！“

王修遠微微一笑，合上竹簡。

“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