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看得目瞪口呆，小聲道。

“公子，這些人都是來巴結你的？“

王修遠笑而不答。

太原王氏作為五姓七望之首，在朝堂上的影響力豈是尋常世家可比？

更何況他這十八年來“大唐第一才子“的名聲早已傳遍天下。

馬車剛停穩，府門內便快步走出一位身著紫袍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與王修遠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官場歷練的沉穩。

“遠兒！“

王敬文——王修遠的親二叔，乃是當朝戶部侍郎，此刻竟親自迎出門來。

王修遠連忙下車行禮。

“侄兒拜見二叔。“

王敬文一把扶住他，上下打量，眼中滿是欣慰。

“好，好！比去年見時又長高了些。“

他目光轉向白靈，微微一愣。

“這位是...“

“這是侄兒的侍女白靈。“

王修遠輕描淡寫地帶過，白靈連忙行禮，卻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擺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王敬文見狀大笑。

“遠兒身邊總算有個活潑的丫頭了！快隨我進去，今日府中設宴，各世家都派人來了。“

王府正廳內。

數十張紫檀案幾已擺成“品“字形。

見王敬文攜王修遠入內，滿座賓客紛紛起身行禮。

王修遠目光掃過，認出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清河崔氏的嫡子崔琰、范陽盧氏的盧照鄰、趙郡李氏的李德裕...

幾乎囊括了當朝最有勢力的世家代表。

“諸位請坐。“

王敬文在主位落座，示意王修遠坐在自己身側，這位置之尊貴，不言而喻。

白靈跪坐在王修遠身后，眼睛卻不住地往案幾上的美食上瞟。

蜜餞果子、水晶肘子、清蒸鱸魚...

這些在深山修煉時從未見過的珍饈美味讓她不停地咽口水。

宴會開始，觥籌交錯間，話題不知怎的轉到了不久之前長安城外的異常天象。

“那雷聲震得我家瓦片都掉了三片！“

崔琰拍案道。

“定是有仙人渡劫。“

盧照鄰搖頭。

“非也非也，我家族老說是龍脈異動，已派人去終南山查探了。“

李德裕抿了口酒。

“我倒聽聞是佛門高僧在做法事...“

眾人議論紛紛，唯有王修遠笑而不語，自顧自地品著西域進貢的葡萄酒。

白靈趁人不注意，偷偷捏了塊蜜餞塞進嘴里，幸福得瞇起了眼睛。

“修遠兄怎么看？“

崔琰突然將話題引向王修遠。

“聽聞那日你正好在來長安的路上，可曾見到什么異象？“

王修遠放下酒杯，輕描淡寫道。

“不過是春日雷雨罷了，諸位何必大驚小怪。“

他話音剛落，白靈正往嘴里塞第二塊蜜餞，聞言差點嗆到，連忙低頭掩飾。

王修遠余光瞥見，嘴角微揚，悄悄遞了方帕子過去。

“說起異象。“

盧照鄰突然道。

“修遠兄八歲時那首《春雪》詩成當日，太原可是百花齊放，冬雪驟停。這等文采，當真是...“

“是啊是啊！“

眾人紛紛附和。

“修遠兄既入長安，何不即興賦詩一首，讓我等開開眼界？“

王敬文也撫須微笑。

“遠兒，既然諸位盛情，你便露一手吧。“

滿座目光齊刷刷投向王修遠。

白靈也忘了偷吃，緊張地看著自家公子。

王修遠環視一周，忽然起身。

“既然諸位抬愛，修遠便獻丑了。“

他走到廳中央，早有仆役備好筆墨。

王修遠卻不急著動筆，而是先斟了杯酒一飲而盡。

“好酒！“

他朗聲道。

“今日便以酒為題如何？“

不等眾人回應，他已執筆蘸墨，在雪白的宣紙上揮毫潑墨。

筆走龍蛇間，一股無形的文氣開始在廳內流轉，燭火無風自動，映得他眉間朱砂愈發鮮紅。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第一句落筆，廳內突然卷起一陣清風，帶著淡淡的墨香。賓客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第二句寫完，案幾上的酒杯竟齊齊輕顫，酒液泛起微波。

白靈瞪大眼睛，她分明看到公子筆下有金光流轉。

王修遠越寫越快，筆鋒如龍騰九天。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隨著詩句流淌，廳內文氣越來越盛。

燭火突然暴漲三尺，將整個大廳照得如同白晝。

賓客們的衣袍無風自動，幾個年長的世家代表甚至激動得站了起來。

“座上客，長安卿，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王修遠的聲音越來越洪亮，每個字都仿佛帶著天地共鳴。

白靈感到體內妖力不由自主地運轉起來，三條尾巴險些控制不住要現形。

當最后一句“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落筆時，整張宣紙突然金光大作，竟自行懸浮到半空中。

紙上的墨字一個個脫離紙面，化作金色文字在大廳上空盤旋。

“這...這是...“

王敬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滿座賓客呆若木雞，崔琰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酒液濺濕了錦袍卻渾然不覺。

金色文字越轉越快，最終化作一道光柱沖破屋頂，直上云霄。

王府外，無數百姓駐足觀望，指指點點。

有老者當即跪地叩拜。

“文曲星顯靈了！“

“轟！“

一道無形的氣浪以王府為中心轟然炸開。

長安城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浮現出北斗七星的虛影，其中文曲星光芒大盛，璀璨如鉆。

曲江池畔，正在垂釣的老叟突然發現池水泛起金光。

他顫巍巍地伸手觸碰水面，枯瘦如柴的手指竟在瞬間變得飽滿紅潤，多年的風濕痛不翼而飛。

“神跡！這是神跡啊！“

老叟跪地高呼，聲音洪亮如壯年。

與此同時，長安城一百零八坊的每一口井水都開始汩汩涌動，清澈的井水在涌出井口的剎那化作瓊漿玉液，濃郁的酒香彌漫全城。

西市酒肆中，正在痛飲的胡商突然發現杯中的劣酒變成了琥珀色的仙釀，一口下去，多年的胃疾竟痊愈了。

皇城東南角的太醫署內，正在煎藥的醫官們目瞪口呆地看著藥爐中的藥汁自行翻滾，化作縷縷金霧飄向病患。

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在吸入金霧后，竟一個個面色紅潤地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