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噩夢的槍聲(爭鋒篇) 中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后槽牙,咬合肌繃緊得幾乎要裂開!嘴唇抿成一道慘白得沒有任何血色的、扭曲的直線!
那只垂在黑色戰術褲身側的拳頭捏得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爆響!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虬結的蟒蛇般狂暴凸起!臂膀上的肌肉塊塊賁張,堅硬得如同鑄造的生鐵!
“……是…”
“…明白……”
幾個音節如同被燒紅的鐵塊,艱難地、一個接一個地從他喉嚨深處、如同瀕死野獸的嘶鳴般擠了出來!
每一個音節都伴隨著額角劇烈爆跳、如同蜿蜒蚯蚓般的恐怖青筋!面部肌肉扭曲著,顯示出內心驚濤駭浪般的掙扎與痛苦!
“……可是!” 一股帶著鐵銹味的血氣猛地沖上喉嚨!
唐恩掙扎著想對著話筒發出最后的抗爭!
可電話那頭傳來冰冷、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命令聲波,如同無形的、堅不可摧的合金鎖鏈!
瞬間將他所有咆哮徹底鎖死在喉頭深處!
最終,他像是徹底被抽干了所有的脊梁與憤怒的燃料,只剩下屈辱的骨架支撐著沉重的戰術裝備!
他無比僵硬地,如同生銹的老舊機器人,艱難地、一字一頓地將最后的指令從胸腔中壓榨出來:“是……我知道了……初步的……現場勘察報告……”
他仿佛耗盡所有力氣,“……我會如、實、上、交!”
最后,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視下,唐恩極其緩慢地,像是舉起一座比山岳還沉重的巨鼎般,用盡全身最后一絲意志控制著劇烈顫抖的手臂,才終于將那幾乎要被他生生捏碎的冰冷手機……從自己那滾燙如同火山熔巖的耳邊……如同剝離一塊血肉粘連的皮膚般……艱難無比地……挪開!
“那么,” 埃利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假惺惺的悲傷?!只剩下卸下所有偽裝的、純粹而惡質的得意!
他極其隨意地拍了拍毛利小五郎的肩膀,語氣輕松:“毛利先生,后續這些……善后工作的小麻煩,就辛苦你和令千金代為操勞了?!?
隨即他裝模作樣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聲音拉得很長:“哎呀……這歲數一大啊,熬不得夜了,再折騰下去……這身子骨怕是真要散架啰……”
“您請放一千一萬個心!包在我毛利小五郎身上!” 毛利小五郎立刻挺直腰桿如同接受無上軍令的將軍,激動地拍著自己鼓脹的胸脯保證道,聲音洪亮:“誤會!都是誤會一場!天大的誤會!已經解開了!剩下的事情您老就甭操心啦!有我這位享譽全球的名偵探坐鎮!一定協助FBI把案子里里外外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還您一個比真金還真、比清水還澈的清白?。?!”
“嗯嗯,那就好,那就再好不過了……” 埃利露出一個長者的“慈祥”笑容,微微頷首。但那笑意絲毫未達那雙渾濁冰冷的眼底!
“放!人?。 ?唐恩鐵青著臉!從緊咬得咯咯作響的齒縫深處,如同擠牙膏般再次艱難而屈辱地擠出兩個滾燙、充滿血腥味的音節!
他猛地將手中那枚象征恥辱的戰利品手機——狠狠砸向埃利肥碩的后背!
手機在空中劃出一道短促的弧線!諾亞管家精準得如同演練過千萬遍,腳步微錯,不動聲色地伸手在半空中輕輕一抄——穩穩接住,如同接住一片輕飄飄的落葉。沒有多余的震動!
“那么,” 埃利微微揚了揚他那顆肥碩的下巴,甚至懶得整理西裝前襟,帶著勝利者俯瞰敗者般的姿態,目光隨意地掃過全場面孔,最終停留在唐恩那張寫滿屈辱與不甘的扭曲面龐上僅一秒:“各位辛勞的FBI們,望諸位……好自為之,珍重……身體?!?
“晚安!”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在諾亞管家如同精鋼屏障般沉默開路的身影后,大踏步,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堅定而富有節奏的‘噠、噠’聲響,昂首闊步地向酒館門外那片仿佛專門為他準備的勝利者專屬的濃郁夜色中走去!
身影迅速被門外的黑暗無聲地吞沒,只留下一股殘留的、帶著毒藥氣息的古龍水味。
埃利的身影徹底消失,如同抽走了最后一縷氧氣。
唐恩依然死死釘在原地!那雙噴火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扇還在微微晃動的沉重門板!
他寬闊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里面憋著一團足以炸穿地獄之門的狂暴戾氣!無處宣泄!
指關節因為死命握拳過力而不斷發出如同骨裂般的“咔吧咔吧”恐怖聲響!臂膀肌肉虬結著持續震顫!
就在這劍拔弩張、空氣幾乎凝固成塊的壓抑時刻——
那位幾乎被所有人遺忘在吧臺角落的銀發老太太,動作極其緩慢、艱難地,如同生銹的提線木偶般,用一雙枯瘦如同鷹爪的手,死死抓住那根充當她唯一支撐點的老舊拐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她花了好一陣功夫,才一步一搖晃地、蹭到了如同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般矗立著的唐恩面前。
她枯槁的手指神經質地、緊緊絞纏著手提包的破舊皮革帶子,聲音微弱、氣若游絲,仿佛隨時會被酒館里殘余的硝煙味和憤怒氣息徹底吞噬:“長…長官…”
她用力咽了口唾沫,喉嚨里發出艱難的嘶嘶聲,“實…實在對不住…我這把老骨頭…真…真熬不住了…”
她劇烈地喘了口氣,那帶著風箱般漏氣音的喘息聲顯得格外刺耳,“我…我家里…有只病秧子似的小花貓…全、全靠我老婆子伺候…等我回去給它灌藥喂食呢…我要是…再耽擱下去…”
她布滿皺紋的眼眶似乎努力想擠出兩滴淚光,“它…它那條小命兒…怕是…撐不過今晚的冷風了哇…求求您了長官…高抬貴手…我真啥也沒看見…啥也不知道啊…”
“滾?。?!”
唐恩壓抑了整晚的、如同即將噴發的熔巖般的暴怒和無邊無際的挫敗感,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他猛地扭頭!那雙赤紅得如同地獄火焰燃燒的眼睛幾乎要噴射出毀滅性的光芒!
近乎野獸般的咆哮挾著裹滿血腥味的粗糲沙啞,狠狠砸向老太太! “叫你滾你沒聽見嗎?!聾了?!還是活膩歪了?!”
那駭人的吼聲,嚇得老太太渾身觸電般劇烈一哆嗦!手里的拐杖差點脫手掉在地上!
“杵在那兒找死呢?!沒聽見我說滾了嗎?!趕緊滾!有多遠滾多遠!別在我眼前晃悠惹人煩!!” 他極其不耐煩地、像驅趕瘟神一樣瘋狂揮舞著粗壯的臂膀!動作粗暴得如同被激怒的棕熊!
“哎!哎!哎!多謝長官開恩!大慈大悲!您真是活菩薩轉世!好人長命百歲??!” 老太太如蒙大赦般連聲不迭地感恩戴德!手腳并用地對著唐恩的方向雞啄米似地連連點了幾下頭。
隨即,她像是生怕對方反悔,立刻佝僂起那瘦小的身體,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死死攥緊了拐杖和那只油光锃亮的舊皮包!
邁開她那如同踩在棉花上般顫巍巍、細碎凌亂的步子,幾乎是拖曳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三晃地、艱難無比地朝著大門方向“蹭”了出去。
她的背影在昏暗搖曳的警戒線燈光下,被扭曲拉長,渺小、脆弱得如同一片隨時會被風吹散的枯葉,每一步都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散落成一堆朽木。
幾個離她較近的FBI探員面無表情地微微側了側身,機械地給她讓開一道狹窄得幾乎側身才能通過的縫隙。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抬頭看她一眼,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如釋重負卻又事不關己的冰冷漠然。
畢竟,一個風燭殘年、被長官的雷霆之怒嚇得語無倫次、除了惦記家里病貓之外似乎再無一絲威脅的老古董,誰又愿意在這種焦頭爛額的時刻再去招惹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早已是默認的鐵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