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化改造……？！”

“國王”眼中赤紅的光芒閃動。

他也曾是機甲騎士，也接受過系統的機甲訓練，當然知道這一想法意味著什么。

舍棄固定的人形，意味著機甲將無法使用人的神經回路系統與駕駛者連接。除了對于操作者是極大考驗以外，還無法使用人的戰斗技巧，進行機甲格斗。

但舍棄固定的形態，同樣賦予了機甲結構上的更多可能。

攻擊臂的數量不定，意味著攻擊頻率和戰斗容錯，也會成倍提高。

以及，更強更靈活的操作性。

最重要的是，獸形機甲完全沒有固定的頭胸四肢，以及神經網絡結構。

這就意味著，裝有真正核心的駕駛艙，可以藏在身體的任何位置！

白陸綬神情瘋狂，這絕對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偉大構想！

獸形改裝！

“國王”點點頭，話鋒一轉道，“但「赤兔」設計時就是人形態，如今要改裝成獸形，幾乎等于制造一臺新的。”

“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卑钻懢R坦言，“但這里的時間是靜止的，我們有的是時間！”

“你錯了，我們的時間并不多。”

白陸綬身影微微一滯。

在他身后，一團妖艷的粉色魔焰轟然爆開。

科努努從中走出，她罕見地撐著一把鐵傘。

“我說過，等你魔力攢夠了就會來找你，其實這一天本該更早，但你先前看上去實在太專注，所以我沒舍得打擾。”

“但現在——凈化之雨就要來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抓緊時間?！?

“什么？——”

白陸綬話音剛落，天空忽然無征兆地開始下起大雨來。

血色的雨，夾雜著滾燙的怨念灑向大地！

這是他來到這片幽冥鬼域后的見到的第一場雨。

“國王”眼中的紅光驟然熄滅，隨即化成一道白光，回到了白陸綬體內。

“這雨水中，好強的怨念！”

白陸綬渾身一寒，只覺得有些乏力。

“這是凈化之雨，是來自凈靈院的魔法，對亡靈的傷害極大，你雖然是活人，但體內擁有亡靈的魔力，所以最好也不要碰到。”

科努努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繪出一道詭異的圖案陣法。

隨著如古神低語般的吟唱結束，白陸綬腳邊憑空出現一把鐵傘。

他撿起傘遮在頭上。

“什么……凈靈院？”白陸綬渾身顫抖，感覺自己像是在聽中古世紀的某本騎士小說。

凈靈院……

亡靈世界……

完蛋！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

自己如今當的這個冥王，絕對是個大反派！

“凈靈院，是一個與亡靈世界相對抗的魔法組織，

不……在你的認知里，它應該只是個宇宙中的商業帝國而已。”

白陸綬其實根本就沒聽說過什么凈靈院。

見多識廣的老爺子曾說，地球在整個人類宇宙里，處于相對隔絕和絕對落后的位置。

宇宙世界和地球，完全是兩個時代，兩個世界。

誰會想到，在全宇宙都在使用引力網，幾個月就能跳躍穿梭數億光年的時代，地球上最快的東西居然還是腦控的戰斗機，時速僅僅才7000公里。

不對——

白陸綬忽然意識到，重點好像不是聽沒聽說過凈靈院的事。

而是聽科努努的意思，這個凈靈院不光位于人類世界，而且和亡靈一樣，能夠使用魔法！

“活人的世界，也有魔法？”

他大為震驚！

“人類譜寫了一部沒有神秘的史書。但在另一部史書的每一行里，都充滿了神秘的影子……”

科努努緩緩說道。

她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道驚雷，在白陸綬腦海里炸開。

“不僅是魔法。”

“龍、神、混合種，魔獸、精靈……一切你認為是想象的東西，在宇宙的某處，都是真切存在的?！?

“如果只是看了十幾年的書，學了些從別人那里道聽途說而來的閹割知識，就覺得知曉了這個宇宙的全貌，那你未免有些太天真了吧？”

科努努看著他，眼神深邃。

白陸綬的世界觀，再一次受到了沖擊。

魔法、神秘……

“回亡靈城吧，河水很快就要上漲了，你我現在也沾不得一點。”科努努道。

遠處，越來越洶涌的怨念之河上，黑色的雨花在河面不停綻放。

兩人回到城內。

亡靈城里，沒有一滴雨水落下。

仰頭看去，天空之中，一道森黑玄奧的魔法陣，覆蓋著整座亡靈城，如一口倒扣的大鍋。

白陸綬放下鐵傘。

“你剛剛說的時間不多，是什么意思……在這幽冥鬼域里，時間不是很緩慢嗎？”

他忽然想到，如果赫穆是騙他的，那程茉怎么辦……

科努努看了他一眼，“時間流速緩慢是真，你不用擔心。”

“凈化之雨作為凈靈院除魔的手段，每次凈化之雨后，幽冥鬼域的亡靈們都會元氣大傷。

元氣大傷之后，凈靈院就會發動剿滅亡靈城的戰爭，所以凈化之雨一開始，也即意味著，戰爭很快就要來了?！?

“是‘國王’說的戰爭……”白陸綬松了一口氣。

毀掉十二座亡靈城的戰爭……

“不錯，是被凈靈院稱之為‘圣戰’的戰爭。”

“過去的十二次戰爭，無一例外都是我們慘敗，十二座亡靈之城也在戰爭中被陸續摧毀

強大亡靈在戰爭中被凈化魔法殺死，少數活到現在的，被尊為九大冥使，目前是這亡靈之城的統帥。”科努努道。

“九大冥使……”

白陸綬摸著下巴，這名字聽起來陰森森的，一聽就是大反派。

不會真掉賊窩了吧……

他心里打了個寒顫。

“看來是赫穆之前外出，暴露了行蹤，連同整個幽冥鬼域，如今都受到了凈靈院的監視，所以才引來了凈化之雨?！?

“凈靈院……為什么要發動戰爭？”

白陸綬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很蠢的問題。

那個把你騙過來，又把契約藏在城門里，讓你推門就簽訂契約的烏鴉赫穆。

那些折磨驚嚇你的怨靈。

甚至眼前這個看似可愛無邪，實則惡魔心腸的科努努……

哪一個是好東西？！

他猛的清醒過來，甩了甩頭，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活該活該活該的”。

科努努并未注意到一旁白陸綬的心態變化，繼續說道，

“這就很久遠了。得從彼時地球的中古世紀說起，那時世界上還沒有凈靈院，當然也沒有這幽冥鬼域，但卻已經有魔法使和怨靈了。”

“每當有怨靈作祟，被害的人們就會花重金聘請那些，能夠使用魔法的異能之人，來家中凈化怨靈?！?

“后來，隨著戰爭，怨死的生命越來越多。亡靈的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魔法使的數量?！?

“于是，由人類歷史上偉大的七位強大魔法使共同發起成立的凈靈院，應運而生。

與單獨為戰的魔法使不一樣，凈靈院凈魔，追求極高的魔法效率，魔法使們不再單獨行動，而是會合力在一整個國家或者一片大陸，降下大范圍的凈化之雨?！?

“所有的亡靈都不能從中幸免，包括那些從不為惡的亡靈們。”

“從不為惡……怎么又會成為怨靈？”

白陸綬說到這，忽然眉頭一皺。

他想起了那個“面團子”。

“你肯定已經見過了吧？亡靈城里的那些小東西。”科努努看了他一眼，繼續道，

“……這亡靈城里的大多數，其實都是那樣的。

它們的生前因為各種各樣的災難不幸離世。僅僅是因為尚有小小的愿望沒有實現，死后就自然而然化成了怨靈……”

“它們很弱，弱到沒有影響人的能力，無法逼迫誰去幫它們實現生前的愿望。所以如果不出意外，它們永遠都無法達成愿望消散，只能永遠飄蕩在世間?！?

“為了與害人的怨靈區分，我們通常稱呼無害的它們為亡靈。”

科努努紅色的眼眸中，更紅的火焰輕輕跳動。

“那不能讓凈靈院……只殺那些有害的怨靈嗎？”白陸綬問。

“凈靈院一開始，是你這么想的。”科努努冷哼一聲。

“但是單獨行動的魔法使，有失敗被殺的風險，在凈靈院將凈化之雨魔法公布后，這些單獨游走的魔法使便越來越少了?！?

白陸綬沉默不語。

“為了對抗凈靈院，亡靈們不得不抱團取暖，這就是幽冥鬼域的開端——一座給予亡靈們庇護的廢棄城堡，也即第一座亡靈城。”

“當然，這第一座亡靈城很快就被凈靈院發現，順手剿滅了?！?

“很快，亡靈們又建立了第二座，第三座……

亡靈城開始獨立于地球，單獨開辟了一個空間，開始有了自己的守衛力量和固定的秩序維持者——初代冥王?！?

“冥王不但負責率領亡靈與凈靈院魔法使對抗，而且同時還要負責對亡靈內部展開清掃。

危害人類的惡靈，不但要受到凈靈院的拔除，同樣也無法在亡靈城內立足……”

冥王？不就是自己嗎？

白陸綬暗自挑眉。

這么一聽，好像這冥王不像是個反派啊……

“但這個時候，仇恨已經擴大，冥王因為亡靈身份，數次嘗試與凈靈院溝通皆以失敗告終?！?

再之后，七人魔法使中的一位，忽然死于惡靈襲擊，凈靈院內部認為，這是亡靈城對凈靈院的報復。

于是他們開始有規模地尋找亡靈城，并發動“圣戰”，宣誓要凈化世間所有惡靈?！?

“在過去八千年里，十二次‘圣戰’，兩方結下的仇怨，早已不容共戴天。”科努努緩緩道。

白陸綬覺得莫名其妙。

亡靈城死那么多無辜亡靈都沒說什么，你凈靈院死個魔法使就開始鬧，是不是有些太小心眼了？

說實話，在這幽冥鬼域待了這么久，雖然也受到了不少怨靈的折磨，但白陸綬對那些溫和怨靈們的印象卻并不壞，

正義除魔他當然是堅決支持的。但一想到那些可憐的小東西也會被正義的凈靈院騎士屠殺，他就總覺得不是滋味。

“不過眼下，事情已經迎來了轉機……”

科努努神神秘秘地看向他。

“我？！”白陸綬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不確定地問。

“是的，就是你！”

“也只有你，唯一一位人類冥王，才能打破這萬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