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高大,無風自動,樹下的小石桌擺著時行上神送的茶葉,夕若自屋中提了一壺水來泡了茶喝,這個地方有很多她與華朔的記憶。
銀杏樹下華朔正正在舞劍,白衣招展,劍氣余威打中一串樹枝,翠綠的葉紛紛掉落,有的飄過劍刃被瓊宇劃過一切為二,碎葉點點端的是一幅佳人美景圖。
劍舞畢,殘葉落坐在一旁的夕若脆生生地說:“師尊好厲害呀,好漂亮!我以后也要像師尊一樣,額、用手中的劍護身后的眾生!”那時夕若還小,詞匯量并不豐富,于是便引用了華朔教她的話,樹下的華朔收回劍,看著夕若眼眸中流露出憐愛與欣慰。
往事流轉過夕若眼眸,她站起身,緩步走到樹下,召出長煙,尋著記憶學著華朔當年舞過的一招一式,紅衣翻飛。如今樹邊的小姑娘已長大成人,身影漸漸與當年的華朔重合。
“夕若。”一聲不算響的平靜聲音傳入夕若耳中。夕若放下手中的劍,回首尋望,正是華朔。
“師尊這么早就起了?”華朔并未回答“那你呢。”“我晚上做了個夢,醒后沒了睡意,左右無事便來練劍了。”
夕若向來是報喜不報憂,華朔一聽就知道了“做噩夢了?”而后不等夕若回答一股溫暖的靈流就渡入夕若體內,頃刻間噩夢留下的心悸便消散無蹤。這并不是什么法術,僅僅是華朔將自己的靈力渡了些給夕若。
華朔性冷,并不怎么會安慰和鼓勵人,所以從小到大但凡夕若遇到了什么困難和挫折時華朔都是這般安慰夕若的,這是獨屬于夕若的安慰方式。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時行那里拿點仙丹什么的。”華朔轉身要走,夕若攔下了他,道:“師尊不必了,一個夢而已,不必勞煩師尊。”“你從小便沒做過什么噩夢,還是吃些仙丹比較穩妥。”夕若剛勸下華朔他轉身又要走,夕若一步上前,“師尊,夕若自己去就行了,想來也好久沒拜會時行上神了,是該去拜會一番,否則失了禮數。”
華朔思索一番后點了點頭,他叮囑夕若路上小心后夕若便御劍去了時行上神的浩渺閣。
那是時行上神的住所,也是他掌管天地時間的地方。那里人煙稀少、景色優美,一簾瀑布將浩渺閣藏于深處,上臨寰宇、下接九幽、浩浩渺渺、水霧飛濺、渺如薄煙。
夕若穿過瀑布,面前便是時行上神的住處。一棟兩層高的冰樓。這冰樓并不太大,但卻在陽光下毫不融化,反倒景陽光一照流光溢彩,浸一抹虛無縹緲。
遠看去時行上神正在廊前看書,夕若便踏劍行去,至浩渺閣前卻忘了時行上神的結界。頓時無數淬了蝕骨寒水的銀針便從四周向夕若射來。
夕若察覺聲響,頭稍微向后一偏,右手雙指精準地夾住了一根針,然后迅速轉身,用手中的銀針打掉了身后的兩根銀針。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片刻,夕若便毫發無損地解決了所有銀針。
這時一個山間幽泉般的清澈笑聲從屋內傳來“小神君好身手,我這銀針、瀑布沒一個攔得住你”來人正是時行上神。他生的劍眉星目,溫和清冷,目光深邃而清朗,仿佛藏入了世間萬物,將世界都精心呵護。
他所言的小神君自然指夕若,因夕若天生天養,自身靈力強悍,又拜在了華朔門下,很小時就被眾人稱作小神君。
夕若一笑“我這身手還不是上神的銀針給逼出來的。”說話間夕若下了劍,正欲收回神武,時行卻抬手制止了她,問道“小神君共有幾把神武?”夕若不解時行之意,但還是答道“五把。”“可否給我一觀?”“自然。”
隨后夕若便把所有神武召出,如畫卷般依次在二人面前排開。時行凝眉看了一會兒口中低語:“五行占了四個,實乃奇事。”夕若沒聽清,疑惑地時行,時行卻說:“小神君這琉璃燈倒是稀罕,像是什么時間之物。”夕若道“愿聞其詳。”時行上神笑著搖搖頭:“恕不可言。”
夕若知道時間是很神奇、玄奧的,很多東西都只能時行一個人知道,若是把時間的秘密泄露了,不僅時行會灰飛煙滅,整個天地都可能上下顛覆,生靈涂炭。這也是為什么時行上神住的地方如此隱蔽。
夕若便沒有多問,不過緊接著時行上神又說:“小神君近日是不是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夕若略有些驚訝,不過時行作為上神
,還是掌管時間的上神看的出也不稀奇,不過她隱隱覺得那夢是不是真的和未來有關。
時行似乎看穿了夕若的心思般道:“小神君今日面色有些不好,我這里正好有些安神的白月丸,到時候小神君帶些去。”夕若點點頭“今日我正是來找上神要些白月丸的,多謝上神。”
夕若猶豫了一會兒后還是打算將那個夢告訴時行“上神,昨夜我做了個夢,夢到了逆和之戰。我本以為是五萬年前的那一戰可后來發現不是,而是未來的逆和之戰。我不知下一場逆和之戰的具體時間,但戰中,華朔神君…以身殉敵了。”說道后面夕若的語氣中已經流露出不可遏制的恐懼。
時行給夕若斟了一杯茶,安慰道:“誰還沒做過一兩個噩夢了,小神君莫要擔心,待我用穿時鏡一探便知真假。”夕若垂首道:“勞煩上神了。”
所謂穿時鏡就是一面能跨越時間看見前塵與未來的鏡子,是時行上神的神武,世間僅此一面。時行上神從不輕易拿出來,看得出他是很重視夕若的。
時行向穿時鏡里注了靈力讓夕若把昨夜的夢注入鏡中。夕若雙指抵上眉心,施法將夢引入鏡中。金絲一般的夢飄入鏡中,鏡面如水面般泛起層層漣漪。接著時行閉上眼,以神識入鏡探看。
一會兒后時行上神眉頭緊鎖,睜眼后卻松了眉頭。“上神,如何?”時行一臉平靜,也不知是真是假。微微一笑道:“小神君不必擔憂,一切無恙。”
夕若點點頭心中卻有些將信將疑,時行上神方才的神色怎么也不像沒事,不過夕若拿過白月丸后便告辭了。
到門口時時行上神突然叫住了夕若:“夕若,你…”時行似乎正要說什么卻身形一顫,沒說出口。
夕若疑惑地看著時行“上神可有何事?”時行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糾結要不要說,最后下定決心般道“夕若你…最近小心。……若有一日你無處可去,.浩渺閣便是你的清寧宮。”言畢頓了頓,最終還是沒說什么,笑著朝夕若揮了揮手后轉身回去了。
在夕若看不見的地方,不及時行回到浩渺閣時行便面色慘白地吐出了一口鮮血。方才和夕若說話時時行便已被反噬了,但他還是冒著損毀靈晶的危險將未來告知了夕若一二。不因別的只因夕若以及天界的未來要大變天了,那等慘烈時行不忍夕若什么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