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神秘音符

朱雀大街的朝霞尚未褪盡，小五提著昨夜的證物匆匆趕往教坊司。晨露在青石板上織成薄鏡，映出他緊攥的半頁曲譜——那染血的《夜宴》上，竟是用特殊墨汁拓印出幾枚暗金色的音符。小麗不知何時出現在巷口，藕荷色裙裾掃過銅釘官門，脆響驚飛了檐角的麻雀。

“這是《幽蘭操》的變調。“她指尖輕撫那暗金音符，眉間沁出細汗，“卻混著波斯的《撒瑪調》轉音。“小五突然想起昨夜龜茲樂師指間的焦葉香囊，香丸在血晶中融化的景象與這音符隱隱重疊。

“軍爺可認得此物？“小麗從懷中取出枚玉笛，笛身竟也刻著相同的暗金音符。清越的笛聲突然穿透巷陌，尾音卻帶著股滯澀的顫音。遠處酒肆的波斯女奴突然抱頭尖叫，懷中的冬不拉無端炸裂，弦絲纏住她染著蔻丹的手指。

“有人在篡改樂譜！“小麗突然捂住耳郭，額上的金步搖無風自動。小五順著她驚恐的視線望去，只見永興坊的胡桐樹上，數十只八哥突然齊聲鳴叫，扭曲的啼聲竟與《夜宴》曲調驚人地契合。而樹下站的，正是昨夜匆匆離開案發現場的裴延齡。

“軍爺好雅興。“裴延齡的狐裘在晨光中泛著妖異的紅光，他手中烏木折扇輕扇，竟帶動起巷中微妙的氣流。八哥的鳴叫突然轉為哀怨的波斯古調，小五耳畔嗡聲大作，竟嗅到一絲與昨夜相同的血腥甜香。

“這是《亡靈引》！“小麗突然抓住小五臂膀，鐵鏈嵌進他肌膚的瞬間，遠處酒肆的波斯女奴突然七竅流血倒地，懷中的冬不拉弦絲竟化作縷縷黑煙，直沖裴延齡手中的折扇。扇面烏金絲繡的枯木突然綻開血色花朵，花瓣上暗金紋路與曲譜音符如出一轍。

“軍爺可要聽聽這曲子的原版？“裴延齡突然輕笑，折扇猛合的剎那，整條朱雀大街的銅燈突然齊明。小五只覺耳膜劇痛，無數音符在腦中炸開——那竟是將《夜宴》《幽蘭操》與《亡靈引》三曲合一的怪異旋律，而音符間隙，竟隱隱浮現出教坊司的朱紅印記。

“教坊司有人在改寫生死簿。“小麗突然松開小五，她腕間的鐵鏈竟在音波沖擊下寸寸斷裂，暗紅的血珠與破碎的鏈節在空中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響聲。而那半頁曲譜上的暗金音符，此刻竟浮凸起來，在晨光中投下詭異的陰影——陰影形狀，赫然與裴延齡扇面的枯木如出一轍。

“昨夜那龜茲樂師，本該在平康坊為商賈彈奏《夜宴》。“小麗突然輕笑，聲音卻被突來的狂風吞沒。小五回頭望去，只見未央宮的銅烏突然反向疾轉，而朱雀大街兩側的酒肆門窗，在風中發出此起彼伏的怪響，竟隱隱組成支新的曲調，與曲譜上的音符暗相呼應。

小五猛地回頭，卻見小麗正用那雙帶著鐵鏈的腕子，拼盡全力抵住巷口的朱漆木門。門后傳來沉悶的鼓點般的撞擊聲，仿佛有什么巨獸在試圖沖破禁錮。

“軍爺快看！“小麗突然指向巷壁，灰暗的磚縫間竟滲出點點暗紅的血珠，在晨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澤。小五湊近細瞧，那血珠竟沿著磚縫緩緩流淌，匯聚成一道道細小的血線，向著巷口的酒肆方向蜿蜒而去。

與此同時，那狂風愈發肆虐，街邊的酒肆門窗在風中發出刺耳的尖嘯，那聲響竟如同無數個音符在空中碰撞、回旋，漸漸組合成了一支令人毛骨悚然的曲調。曲調中隱隱透著一股血腥的氣息，與那從巷壁滲出的血珠相互呼應，仿佛在訴說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八哥們在樹梢上驚恐地盤旋，它們的啼叫聲也變得愈發凄厲而不安，似乎感受到了某種來自冥界的召喚。

裴延齡的狐裘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唇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手中烏木折扇再次輕輕扇動。那扇面的枯木圖案竟在這詭異的氛圍中泛起了淡淡的紅光，與那滲出的血珠交相輝映。

小五突然意識到，這一切都絕非偶然。音符、血珠、狂風、八哥的怪叫，似乎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編織在了一起，構成了一張巨大的網，而他們正深陷其中，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