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變得整潔許多。
滿地熟人。
地上原本茂密的雜草通通付之一炬,其中還夾雜著碎裂成大小石塊的諸多墓碑。
但不得不說,一把火是燒的真干凈。
就連墓地里的刺骨陰冷,也在火焰下灼熱得像是酷暑。
如果毀尸滅跡是個職業,那么修仙者顯然當仁不讓。
只是上林城死了這么多人,最終結果卻是這樣不痛不癢結束。
凡人仍舊安居樂業,然后感激仙師大人為他們所做的一切。
而始作俑者,無非換個地方修煉而已。
不過有時候愚昧一點,未必不是一種幸福。
此后玄靈宗幾人相繼離開,亂葬崗再次被陰氣包圍陷入死寂。
“玄靈宗,李蔑!”
躲在墓室里的許術,口中喃喃自語叫著這個名字。
也好,日后算是有目標了。
心底沉沉嘆息一聲,意識隨之進入識海。
此刻在魂珠內,余休魂魄正圍著那十二道突然出現的生魂打轉。
估摸著是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處境并發覺沒有性命之憂,因此心思變得活絡起來。
觀其目的,竟是想要將這十二道生魂吞噬的樣子。
或許是武者生魂看上去頗為強壯,對方出于謹慎居然將主意打到了老娘身上。
畢竟老娘本就壽元不多,所以生魂看上去顯得很是孱弱。
柿子挑軟的捏,基本上都是這個道理。
眼見余休滿臉猙獰朝著老娘的生魂撲去,許術心念微動瞬間便將其禁錮在原地。
在魂珠里面他可以掌控一切,這是前些日子就知曉的事實。
此時余休虛幻的雙眼四下轉動,眼里滿是驚恐之色。
下一刻在他震驚的目光中,只見原本處于靜止狀態的十二道生魂紛紛動了起來。
看上去毫無意識,卻又行動迅捷。
身形閃轉騰挪,竟是將生前的武藝都盡數施展出來。
片刻后,余休神魂無聲哀嚎。
每道生魂拳拳到肉就像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傀儡,虛幻魂體如同平靜水面般被打出無數漣漪蕩漾。
而他被死死禁錮在原地,連躲閃反抗都難以做到,神魂上的痛苦更是讓其生不如死。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余休的神魂已經像是坨爛泥般癱軟在地,無意識顫抖則表示對方暫時還活著。
相較于肉體,顯然神魂上的痛苦更能折磨人。
“你膽子不小,竟然敢打這里面生魂的主意。”
突然響起的漠然聲音讓余休微微一顫,隨后掙扎著爬起來跪倒在地不停叩首。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晚輩純粹只是想觀察一下,完全沒有其他什么心思。”
“饒我一次,晚輩日后定然以前輩馬首是瞻。”
此時余休心中滿是驚恐,生怕那些拳頭又再次落到了自己身上。
雖是凡人生魂,但那些傷害卻都真實存在。
這般生不如死的感覺,他可再也不想嘗試第二次。
且如今肉身徹底毀去,如果連神魂都消散的話就不會有任何機會了。
之前以為活不了所以滿心絕望,而現在發現神魂沒有消散跡象,心中自然全是求活的想法。
至于將他神魂抓到這里的神秘人,說不定是某位大能之士。
如若不然,豈會有這樣一片神秘空間?
要知道他的神魂只是在這里呆了數個時辰,不但沒有衰弱跡象反倒是凝實了些許。
但凡能長時間待下去,其中好處定然難以言喻。
因此若是能巴結好對方,說不定他還能有尋具契合身體復生的可能。
作為邪修,這種事情并不陌生。
況且被抓之前他見到對方滿身陰氣極為濃郁,甚至屬于人的氣息都難以分辨。
這種事情哪怕是在某些強大邪修身上都未曾見過,只有一些老魔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而老魔的手段千奇百怪且異常殘忍們,所以聰明點才能免得受苦。
對于狡辯許術并沒有拆穿的意思,心中思考著該如何從對方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關于修仙界的消息,修煉功法以及術法神通。
甚至是能讓自己強大起來的一切。
不過他乃魂體,應該無法修煉正常意義上的法術,就連尋常法器多半也無法操縱。
且吸收的是陰氣而非天地靈氣,這一點與修仙者本就有著天壤之別。
想要找到適合自己的修煉功法與法術,怕是沒有那么容易。
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能有所得固然最好。
森冷目光隨即落在余休神魂上,感覺對方精神狀態比之前好像要活躍不少。
看來能活下去,還是沒人愿意死。
既然想活就好辦,求生欲越強對他來說越方便。
沉默片刻,漠然吩咐道:
“這道老嫗生魂就是你的命,日后但凡她有任何損傷,那么我都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且沒有我的同意,這里面的生魂你一個也不許動。”
“想活下去,就得聽話一點。”
聞言余休看向老娘的目光瞬間避如蛇蝎,魂體更是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
“說說你的情況,修為境界所修功法以及擁有的手段,順便將周圍的勢力環境也詳細介紹一番。”
“記住你的機會不多,每撒謊一次就離死亡更進一步。”
“為了讓你長長記性,不如再享受一次他們的服務。”
就在余休疑惑服務是什么的時候,只見那些死寂的生魂居然再次動了起來。
而他自己的魂體毫無意外的又動不了了,驚恐之色頃刻間布滿整個眼眶。
只是這一次,他可以暢快淋漓的發出慘叫哀嚎的聲音。
半炷香后,一切歸于平靜。
此時余休神魂癱軟在地雙眼空洞,魂體看上去竟然比之前要透明了少許。
連續兩次圍毆,估計對其身心以及魂體都造成了不小傷害。
這樣也好,記憶深刻點免得犯錯。
待對方稍加恢復,許術這才徐徐出聲。
“說吧,我要知曉一切。”
“但凡其中有一句假話,你都能免費且不限次數的享受這種服務。”
“不過如果表現得好,日后未必沒有走出此地的機會。”
“再次擁有一具身體,也不是沒有可能。”
原本毫無動靜的余休聞言渾身一顫眼中恢復些許神光,隨后努力讓自己虛幻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前輩所問,晚輩豈敢撒謊。”
“這就將知曉的一切,都事無巨細給您交代出來。”
“只求前輩,別讓他們動手了。”
余休并未懷疑許術的真實目的,在他想來這位喜怒無常的老魔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畢竟這種存在,有什么是不知的?
若是多嘴多舌不長眼,難免又要吃一頓圍毆。
那種感覺,簡直讓人永生難忘。
此后近乎半日時間,許術意識都停留在魂珠空間內,從對方口中確實是了解了不少東西。
比起前兩日的一無所知來說,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