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臨近年關，霸府已處處張燈結彩。高澄在書房里長舒一口氣，擱下筆。

面前是他熬了幾個日夜的成果——《西游記》手稿。雖只寫到孫悟空大鬧天宮后被壓五指山，也把他累得夠嗆。

幸好繼承了原主的筆力，成品看著還不錯。

畢竟段韶那邊已經開始替他招募士卒了，高澄琢磨著，在離開晉陽去鄴城前，總得給這位“合伙人”先塞點甜頭。

至于為何偏偏卡在猴子被鎮壓這當口？

嘿，表兄啊，你也不想看不到齊天大圣后面的精彩故事吧？

那就給我卯足了勁好好練兵吧！

得意勁兒還沒散盡，高澄目光掃過書房角落幾個空蕩蕩的大箱子，心頭猛地一抽。

“我的錢啊——！”

沒錯，高歡老爹大手筆賞下的二百斤黃金，才這么些時日，竟被他花得精光！

這花錢的由頭，還得從元徽音與柔然聯姻告吹說起。事敗后，宗室元騭特意來信謝了他一回，言語間透著親近，還神秘兮兮地暗示，等他到了鄴城，必有更“厚重”的謝禮奉上。

元騭拍胸脯保證是“好事”，想來差不了。

既然后頭有“大禮”等著，眼前這沉甸甸的二百斤黃金，高澄哪里還忍得住？

看著金山銀山不能動，那才是天下第一等的折磨！如今既有元騭的承諾兜底，還留著這死錢干嘛？

干就完了！

他最初的雄心壯志是搞火藥——這玩意兒擱這時代，妥妥的降維打擊！

可真動手才發現，純屬想多了。

“一硝二磺三木炭”，配方他就知道個大概。

派人四處搜羅材料：木炭遍地都是，好辦；硫磺雖少，費點勁也弄到一些；最要命的是硝石！

翻遍東魏，高澄只打聽到一種叫“消石”的煉丹材料。他花了老大代價，才搞到可憐巴巴一小撮。

為了安全，他試驗時甚至套上了厚厚的鎧甲，結果……想象中的驚天爆炸沒來，那堆“火藥”只是噗嗤噗嗤燒了起來，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高澄瞬間明白了：純度不夠！雜質太多！

可在這東魏，上哪找提純設備去？硝石本身又如此稀缺。得，火藥夢暫時破滅。

目光一轉，落到了試驗時身上那套簡陋護甲上——剛才用刀試了試，輕易就留下明顯凹痕，顯然不是精鐵所鑄。既然火藥行不通，那就先升級鎧甲！等段韶招好兵，配上這新式裝備，戰斗力也能飆升一截。

亂世之中，拳頭硬才是硬道理。民生可以慢慢搞，但高歡未來對上宇文泰那幾場著名敗仗，高澄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自己不懂排兵布陣，只能在裝備上給老爹加碼了。

問過工匠才知道，當下打造鐵甲用的還是老舊的木扇風箱鼓風，那點溫度連生鐵都化不開！生鐵要軟化，少說也得千度高溫。

老方法不行？那就改新方法！高澄腦子里立刻蹦出三個字：水力驅動！

別人或許心疼投入，但高澄想到就干，絕不拖沓。一狠心，直接在鄴城盤下了一座鐵礦——才花了區區五斤黃金！

直到這時，他才真切體會到高歡賞的那二百斤黃金分量有多足！

接下來是招人。晉陽是軍事重鎮，工匠不缺，可高澄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對了！煉丹術士！他對火藥始終念念不忘，琢磨著這些常年跟爐火和稀奇古怪材料打交道的人，搞起技術創新來，沒準是塊好料子。

于是放出風聲，重金求聘煉丹術士。

消息不知怎的傳到了高歡耳朵里。這位老爹倒也爽快，大手一揮，真給他送來了幾個。

高澄親自“面試”，結果卻大失所望。這幾個術士要么夸夸其談，要么故弄玄虛，看著就不靠譜。

直到最后一個，是高歡特意點名推薦的，說是精通算學、道術。

一試之下，高澄眼睛亮了。這人言語樸實，但問及計算、比例、物料特性，條理清晰，句句在點子上！

“人才啊！以后搞火藥配比、煉鋼成分，都少不了他！”高澄心下大喜。

“就你了！”他拍板定下，看向眼前這個有些拘謹的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那名字聽著有些生僻拗口。

年輕人被他看得更緊張了，連忙躬身：“回稟世子殿下，小人綦毋（qí wú）……懷文。”

“綦毋懷文？好！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高澄，字子惠。以后就叫你懷文了！”

高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對技術人才，他一向禮遇有加。

綦毋懷文受寵若驚，連聲稱是。他怎么也不會想到，世子殿下這一聲親切的“懷文”，就此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緊接著，高澄又跑到胡商聚集地碰運氣。嘿，還真沒白跑！一個胡商給他引薦了一名據說手藝精湛的波斯冶工。

這回真沒騙段韶了，真是胡商干的。

匠人班子算是初步搭起來了，接下來是場地。

正巧，昨日皇帝元善見派人來給高歡拜年，順帶下了道旨意，把“東柏堂”及其周邊一大片地，賞賜給了高澄！

這簡直是瞌睡遞枕頭！高澄當即拍板，就把自己的“工業基地”放在東柏堂附近！他打算把周邊能買的地全盤下來。

高澄想到直接便立馬行動了，他立刻給招募到的工匠們提前發了一筆豐厚的“安家費”和“遷址費”，讓他們年后就帶著家眷，前往鄴城新址報到。

核心技術，當然得攥在自己手里，物理隔離最保險。

至于剩下的黃金？早已裝車完畢，就等著年后一同運往鄴城，作為他的啟動資金！

最讓他省心的還是綦毋懷文，孤身一人無牽無掛，高澄一句“懷文，隨我去鄴城干番事業！”，他便毫不猶豫地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