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頭，電燈倒是普及了，可供電比大姑娘的脾氣還不穩定。

洪衛東住的小城鎮里，停電停得比鬧鐘還準時，三天一小停，五天一大停。老百姓早就練就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本事，天一黑就鉆進被窩數綿羊。

月黑風高夜，正是摸門時。

洪衛東像只夜貓子似的悄咪咪溜進趙家祖宅，剛進門就被趙家老大趙洪生的呼嚕聲震得耳膜發顫。

這動靜，不知道的還以為屋里藏了臺拖拉機似的，震得門框直打顫。

洪衛東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壞笑：“嘿！睡得跟死豬投胎似的，正好方便我替天行道！”

憑借前世的記憶，洪衛東輕車熟路摸到了大衣柜前，他記得清清楚楚，柜子底下藏著個小木匣，里面裝著趙家的“傳家寶”，當然，傳著傳著就傳到大伯一家口袋里了。

當年死去父母的撫恤金，就全讓趙洪生這一家給獨吞放到這里了。

洪衛東永遠忘不了那個雨天，他親眼看見趙洪生從這木匣里摸出一沓票子，嘴里還嘟囔著“最后一把肯定翻本。”那德行，跟見錢眼開的黃鼠狼沒啥兩樣。

"咔嗒"一聲輕響，木匣應聲而開。好家伙！一對金鐲子明晃晃地躺在里頭，成色比趙常氏那個金鎦子還要足。”

“趙洪生兩口子可真是吃人不吐骨頭，貪得都快成貔貅了！”

洪衛東心里一陣冷笑，“現在，這些可都是老子的戰利品了！”

他麻利地把鐲子揣進兜里，又翻出下層的存折、布票糧票，隨后，他瞳孔一縮，看到了父母用命換來的撫恤金！

洪衛東轉頭看了眼鼾聲如雷的趙洪生，隨即拳頭捏得嘎嘣響。

他真恨不得手里立馬變出把錘子，給這老東西來個物理超度！

不過，他的目光很快被桌上那臺12寸日本進口的黑白電視機吸引過去，趙洪生平時就好看個評劇，這要是明天發現電視不翼而飛，魂兒不都得沒了！

“走你！”

電視機瞬間消失在空氣中，被洪衛東收進了空間。

這時，洪衛東的目光又盯上了衣架上那件毛呢料子大衣。

這可是當年王琴騙自己母親說要給洪衛東做件冬衣，母親省了兩個月攢下的布票，被黃琴昧著良心扣下找裁縫做的。

“當年你們吃香喝辣的，我爸媽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現在，這些都給我媽燒去，就當是我這個兒子盡孝了！”

說著，他把大衣往空間里一塞，順手把王桂香衣柜里的衣服全打包了，嘴里還念叨著：“以后要是養條狗，就拿這些給它當褥子，保準比你們蓋著還舒坦！”

這還不算完，洪衛東開啟了瘋狂掃蕩，把黃琴的擦面霜、哈喇油、梳妝鏡、趙洪生的進口刮胡刀、幾包大重九香煙，就連他們蓋的被子，統統都被他收入空間。

洪衛東一邊忙活一邊嘀咕：“咱主打一個雁過拔毛，三光政策，給你們家來個乾坤大挪移！”

出了屋，洪衛東又看到趙常氏最愛的老海黃躺椅，這都不能放過，不拿白不拿！

他嘴里哼著小曲，把能搬得動的全塞進了空間。

隨后他又到了廚房，鍋碗瓢盆、筷子勺子也全被他一掃而空。

灶臺上那口大鍋是砌上去的，搬不走干脆就給你來個倒灶，讓你們以后都沒飯吃！

搗碎趙家吃飯的鍋后，洪衛東看著家徒四壁，連個暖水壺都沒了的屋子，滿意地拍了拍手：“就這陣仗，進來個賊都得哭著出去，說不定還得可憐你們，給留下一毛錢當救濟金！哈哈。”

剛出門，洪衛東看到門上的銅鎖也不錯，賣給打鐵的也能值幾毛錢。

干脆連門板都拆掉！

窗戶上還有玻璃。

一起卸掉！

靠墻還倚著趙洪生蹬的輛鳳凰自行車，就給他留個腳蹬子吧，算是個念想……

另外院子里下蛋的鴨子，趴窩的雞，就連雞鴨鵝住的窩棚和柵欄，喂食的飼料，也不能給他們留下一點兒。

門前的幾塊大青石，墻上掛著的紅尖椒、玉米棒子、幾辮子大蒜，統統打包，主打一個人去樓空。

洪衛東看著窮徒四壁的屋里，心滿意足的啃著剛從桌臺順來的菜瓜，解開褲子又在門口拉了泡屎，最后還把擦屁股的紙抹在了大門上后，這才離開。

臨走之前，洪衛東還寫了一封檢舉信，把趙家一家的丑事全抖落了出來。

比如趙洪生偷廠里的電纜，他家老二扒墻頭偷看女職工洗澡，黃琴和隔壁老王眉來眼去，勾勾搭搭，背著全家給老王炒瓜子送去，就為了和老王偷情的不要臉行徑。

寫完后，他瀟灑地把信塞進鎮政府的檢舉箱，這才連夜買了張車票，踏著積雪坐上下鄉的火車。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公雞還沒來得及打鳴，趙家就炸開了鍋。

趙常氏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一摸，好家伙連廁紙都沒了。

跑到門口一看，門上還掛著幾張用過的紙，嚇得她尖叫一聲。

黃琴被驚醒，迷迷糊糊跑出來，一腳踩在屎上，當場就崩潰了：“哎媽呀！這是遭了什么報應啊！”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家里的東西全沒了，瞬間感覺天都塌了。

大伯光著膀子沖出來，看到自己的自行車就剩個腳蹬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氣得破口大罵：“這到底是誰干的！我跟他沒完！” 一家人哭天喊地，鬧著要報警。

周圍鄰居聽到動靜，紛紛扒著墻頭看熱鬧，嘴里還不停地數落：“活該！這一家子平時損事干多了，遭報應了吧！”

“就是！上次我親眼看見，門口過了個要飯的，趙家老大踹了人家一腳，還搶人家錢，缺德透頂！”

“可不是嘛，連流浪狗路過他家都得被燉了，這是人干的事？”

趙常氏急得臉通紅，一拍大腿：“肯定是小東子！連我藏在尿桶子下面的五毛錢都順走了，除了他個缺了德的還有誰！”

趙洪生一聽，火冒三丈：“走！找那個缺德冒煙的貨去！”

一家人衣衫不整，氣勢洶洶地沖到洪衛東家，趙洪生一腳踹開大門，破口大罵：“洪衛東你個缺了八輩德的東西，給老子出……”

話還沒罵完，門里走出個絡腮胡大漢，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趙洪生眼冒金星。

黃琴趕緊上去扶住丈夫，尖著嗓子喊道：“洪衛東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大漢一聽，瞪大眼睛：“什么衛東衛西，這是我家！昨天剛買的，房本都在這兒，你們土豆搬家，給我滾球子！”

黃琴還想撒潑，屋里又沖出來六七個膀大腰圓的小伙子，一個個膀大腰圓的。

“爸，這幾個人敢鬧事，你只要一句話，我們哥幾個不管男女老少，全把他們打出屎尿來！”

趙洪生一看這陣仗，立馬就慫了，結結巴巴地問道：“大哥，別發火，咱有話好說，我問下這房子……”

大漢指著自己胸口，粗聲粗氣道：“我家昨天剛買的！你們敢在我家撒野，我弄死你！”

啥？

這時趙家老小這才反應過來，洪衛東早就把房子賣了，瞬間全家感覺天都塌了。

趙常氏氣得直喘粗氣：“洪衛東那個混帳王八蛋，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抓回來，把錢都要回來！”

就在他們吵鬧的時候，街道辦主任趙興旺走了過來。

黃琴眼睛一亮，趕緊跑過去哭訴：“叔啊，咱們姓趙可都是一家子，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說著眼淚鼻涕一把流，那叫一個慘。

可沒想到，趙興旺罵了句：“你可癟不要臉了！”

隨后他大手一揮，身后涌上來七八個戴著紅袖章的男子。

趙興旺指著趙家老小大聲吩咐道：“把這幾個人都給我帶回去審問！今天這事要不查清楚，老子就不叫趙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