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看著可憐極了，他們個個瘦得皮包骨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墳墓中的干尸爬了出來。

他們走路搖搖晃晃，宛如僵尸，眼神空洞無神，顯然已經不抱有希望。

張燁看著這些人，現在在這妖物的洞府中處于一個半迷路的狀態，不如去問問那些人。

但張燁估計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蒲雪琪看著張燁，用眼神示意。

張燁默默的點了點頭。

現在二人已經有了默契，基本上簡單的指令都不需要交流。

鞋子踩在這一寸左右深的干涸結塊血液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就像踩在洪水過后，干涸起皮的土地上一樣，鮮血中還不時地混雜著骨頭碎片，這些碎片大多數都是人的顱骨。

看著堆積如山的尸骸，張燁一眾武師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這堆積如山的尸骸中的老鼠還察覺到有人經過，受到驚嚇跑了出來。

這些老鼠吃尸體吃的五飽六飽，一個個眼睛泛著猩紅的光芒，體型如同成年人的小臂，有的甚至長到了嬰兒那么大，吃貓不成問題。

甚至有的身上還掛著腐肉與不知道是誰的身體殘肢，臭烘烘的，熏得人直掉眼淚。

張燁判斷，這些家伙說不定快要開智了，已經快要達到妖物的范疇。

甚至那些嬰兒體型的老鼠根本不怕人，朝張燁一行人吱吱的叫著。

蒲雪琪身邊的蒲家武師隨手擲出了幾發暗器，就要了它們的命，其余的見張燁一行人并不好惹，四散而逃。

那些正在生無可戀鑿著石頭的人，聽到后方的腳步聲，瞬間開始拼命的揮舞手中的鎬頭。

因為只要這些妖爺來，一發現它們消極怠工，就會隨機將當場一個人撕成碎片，以儆效尤。

也許只有它們心情好時才不會殺人，只會隨機跳出兩個人逼著他們決斗，看看誰先死。

因此就算他們拼盡全力，手掌磨出鮮血，手臂骨折斷，也會拼命揮舞手上的鎬把。

蒲雪琪輕輕咳嗽了兩聲。

“行了，不要再干了，看守的妖物已經被我們斬殺。”

聽到這句話，他們才慢慢停了下來。

他們緩緩地轉過頭來，這才發現來的不是妖物，而是人，不是被妖物押解過來的人，也不是死人，是活生生的人。

看著這些人呆滯又帶有好奇的眼光，與佝僂的身影。

在張燁看來，這些人已經不是人了，他們被這些妖物折磨成了工具或者玩具，事實也的確如此。

“行了，不要再干了，看守的妖物已經被我們斬殺，我們是來清剿此地妖物的武師?！逼蜒╃饕詾樗麄儧]聽見于是又重申了一遍。

而張燁則是將他們腳上的鐐銬一一劈碎。

他們渾濁的眼眸中頭一次有了情緒，那種情緒十分復雜，劫后余生的的喜悅還是委屈，說不清楚。

抽噎的聲音漸漸出現，他們臉上無不涌現出淚水。

被無盡的操勞磨滅的情感重新涌現。

他們想起了被妖物殺害的親人。

他們紛紛跪下來給張燁一行人磕頭，口中還止不住的念叨著，大俠。大恩大德，之類的話語。

……

青丘月兒站在圍墻外邊，默默的聽著院子里那老婆婆的哭聲，心里五味雜陳，怎么也挪動不了腳步。

原來，剛才妖物下山來將這后頭村中所有的村民押解到山上，還屠殺了十幾個抵抗的村民。

要不是有一個長得俊朗的大俠出手，恐怕他們早就被妖物押解到山上，成為它們的存糧。

青丘月兒聽村民的描述，在心里就知道了這個大俠就是張燁。

張燁的真實面貌與自己想象的完全相反，他好像真是個大俠。

她心中張燁的舊形象已經破碎，關于他的懷疑也越來越少，青丘月兒越來越相信，是那只該死的夜叉在騙她。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它付出代價！

這后頭村中的村民，基本上每戶人家都或多有熟知的人死在了妖物的手上。

其中就屬這戶人家最慘，唯獨只剩下這個老婆婆，她的兒子、兒媳、孫子都死在了妖物的手上，這個老婆婆就是幾十年前，青丘月兒給了一錠銀子，讓她免于被長輩打罵的那個小姑娘。

幾十年過去，那個滿腦子幻想，活力四射的小姑娘已經成了滿頭花白的老奶奶，有了孫子，在家中享受天倫之樂，可現在又被妖物殺害了全家。

要不是鄰居好心，恐怕她連兒子，孫子，兒媳的尸體都找不齊。

現在，她守著院子中三個被草席裹著的尸體，已經哭沒了眼淚，哭泣聲變得嗚咽。

顫抖著將手中的布條沾了水，擦去兒子身上的血跡。

青丘月兒本來想重新變成那日她遇到給她銀子的小狐貍，可她怎么也邁不出腳下的這一步。

青丘月兒也是妖族，她沒有臉面再次出現在一個被妖物殺害全家的老婆婆面前。

但就是因為青丘月兒也是妖物，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青丘月兒嘆了口氣，翻進后院，爬窗戶爬到屋里，將靈秀姐姐給她的銀子全部放到老婆婆的桌子上，她思索了片刻，又將頭上的銀釵與手上的銀鐲子摘下來，還有一些隨身攜帶的治療傷病的丹藥，放到了上面。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有了這些錢，老婆婆的晚年應該不會過的太凄慘。

做好這些之后，青丘月兒從這間屋子里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

“……”

樹林之中，青丘月兒踏著樹枝，施展著輕功，在樹冠之間穿行著。

拳頭越握越緊，晶瑩剔透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也許在她看來自己有些多愁善感了，或者說這是父親曾經說的作妖就要摒棄這些婦人之仁。

雖然跟那個老婆婆只有她小時候的一面之緣。

但她趴在親人的尸體上哭泣的樣子在青丘月兒心中揮之不去。

她想不明白，為何這世道總是好人倒霉，她也想不通，現在她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

此時另一個懷疑對象浮出水面，那就是這浪山上除去秋水洞之外的另一伙妖族，還有它們的首領虎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