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自動門在身后合上時，柯陽聽到了硬幣落地的聲音。

叮——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他低頭看去，一枚銀色硬幣正在地上旋轉，邊緣反射著冷白的燈光。硬幣最終停下時，朝上的那一面刻著一個數字：7193。

柯陽皺了皺眉。他確信自己口袋里沒有硬幣，更不記得什么時候掉出來的。彎腰撿起它時，指尖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像是被靜電打了一下。硬幣表面冰涼，紋路清晰，中央的數字下方還有一行幾乎不可見的小字：

“時間不是線性的。“

“先生？您的東西掉了。“

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柯陽回頭，看到收銀臺的店員正沖他微笑。那是個年輕女孩，黑發(fā)扎成馬尾，眉心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在便利店的熒光燈下幾乎看不出來。

“謝謝。“柯陽下意識將硬幣塞回口袋，卻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那把銀色手槍，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的外套內袋里。

他的呼吸一滯。

（這把槍……我見過。）

（在夢里。）

“需要袋子嗎？“店員問道，聲音輕柔。

柯陽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女孩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褐色，近乎透明，像是某種古老的琥珀。她的視線落在他裝著槍的口袋上，嘴角微微上揚。

“不用了，謝謝。“柯陽迅速拿起購物袋，轉身推門離開。

自動門打開的瞬間，外面的世界靜止了。

雨滴懸在半空，一只黑貓保持著躍起的姿態(tài)凝固在巷子口，連他呼出的白氣都像棉花糖一樣掛在嘴邊。唯一在移動的，是巷子盡頭一個模糊的黑影——它像被劣質信號干擾的電視畫面，不斷扭曲、閃爍，緩慢但確實地向他逼近。

最中央的墻上釘著一張泛黃的便簽：

【7193次輪回，第4次重置】

【時淵之眼蘇醒進度：72%】

【鑰匙完整度：2/3】

柯陽的指尖剛碰到槍柄，世界便恢復了流動。

雨滴落下，黑貓輕盈落地，呼出的白氣消散在夜色中。巷子盡頭的黑影卻消失了，仿佛剛才的靜止只是一場幻覺。

但硬幣還在腳邊，7193的數字清晰可見。

柯陽彎腰撿起它，這次看得更仔細。硬幣邊緣刻著一圈細密的符文，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中央的數字下方除了那句“時間不是線性的“，反面還有一行更小的字：

“你見過我7193次了。“

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柯陽猛地回頭，便利店的燈光依然亮著，透過玻璃能看到店員——那個叫林雨晴的女孩——正在整理貨架。她的動作很慢，像是電影里的慢鏡頭，眉心疤痕在熒光燈下泛著淡淡的紅。

（她剛才說'先生'。）

（但她沒有戴名牌，我怎么知道她叫林雨晴？）

口袋里的槍沉甸甸的，柯陽的掌心滲出冷汗。他應該離開，應該回家，應該把這枚詭異的硬幣和這把莫名出現(xiàn)的手槍都扔進河里——

叮。

便利店的門開了。林雨晴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她的眼睛在夜色中呈現(xiàn)出更深的琥珀色，幾乎接近暗紅。

“你忘了這個。“她將咖啡遞過來，聲音輕得像是耳語，“加了兩塊糖，就像你一直喜歡的那樣。“

柯陽沒有接過咖啡。他的喉嚨發(fā)緊：“我們認識嗎？“

林雨晴笑了。她伸手拂過眉心的疤痕，指尖沾了一絲血跡：“7193次了，柯陽。你每次都會問這個問題。“

她的瞳孔突然變成純粹的銀色。

“而我的答案永遠是——“

巷子里的黑影驟然撲來，靜止的時空再次降臨。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