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城管隊長謝迪徑直走過一排排正規攤位，在梧桐樹那里停下。

他伸手，卻不是掏罰單，而是幫賀安檸他們扶正了快掉下來的價格牌。

“哪位是陳同學？”

謝迪的聲音突然溫和的不像話，讓不少攤販都傻眼了。

這還是那個以蠻橫霸道出名的城管大隊長？

“是我。”

桌子后的陳瞾旭雖然疑惑，但還是舉起了手。

謝迪略微打量一番，兩位女孩都身高腿長的。

只是賀安檸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模樣。

這樣對比下來反倒是五官平平卻扎著高馬尾配帆布鞋的陳瞾旭顯得更加青春活潑。

他心想：

“這應該就是張卓的女朋友。”

“身材確實不錯，但臉就有些平平無奇，這樣的女孩花十萬買個商鋪是不是有點冤？”

“不過高中生嘛，為了所謂的愛情沖昏頭腦，常有的事。”

謝迪沒再多想，轉頭對記錄員說：

“小趙，把扶持點的牌子拿來！”

當“便民創業示范點”的亞克力牌釘上梧桐樹時，炸烤腸的大姐眼睛都直了。

“放心在這擺，我叫謝迪，張卓是我弟弟，這里不會有人難為你們的。”

謝迪笑呵呵對著陳瞾旭壓低聲音道。

然后他略微打量了眼價目表，從口袋里掏出五十塊錢：

“口渴了，給我來五杯鮮榨橙汁。”

謝迪的話語剛落下，整條擺攤街仿佛被按下暫停鍵。

所有攤販都像見鬼般看著這一幕。

不是，謝閻王到買、哦不對，拿東西，什么時候給過錢啊？

真給他們也不會收啊。

對他們來說，縣官不如現管。

而且如今只是13年，移動互聯網遠不如十幾年后。

好多上了年紀的人連智能機都玩不明白，更別提到網上曝光了。

而陳瞾旭聞言也是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賀安檸，卻發現對方也正微微抬頭。

以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睫毛輕顫，顯然同樣茫然。

“啊......好的！”陳瞾旭終于回神，手忙腳亂地去拿橙子，結果差點被桌腿絆了一跤。

賀安檸連忙伸手扶住她，低聲道：

“我、我來榨汁......”

她動作利落地拿起水果刀，指尖抵著橙子，刀鋒“唰”得劃開果皮，汁水順著指縫滴落。

她的手指細白修長，沾了橙汁后泛著瑩潤的光，在夕陽下格外好看。

謝迪饒有興趣地看著，心想：

“這姑娘倒是手巧，只可惜......”

以他的經驗來看，只有長得丑的女生才會低著頭。

陳瞾旭則在一旁數杯子，嘴里還小聲嘀咕：

“五杯……五杯……”

她突然抬頭，眼睛亮晶晶的：

“謝隊長，您要加冰嗎？”

謝迪樂了：

“加，多加點兒。”

周圍攤販的臉色精彩紛呈。

烤腸大姐盯著那五十塊錢，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賣綠豆水的男人酸溜溜地嘀咕：

“現在的高中生，路子挺野啊......”

謝迪往旁邊瞟了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烤腸大姐：

“周大姐，你這烤腸再不管，可就成碳了。”

周大姐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趕緊反面。

賀安檸低著頭，安靜地把榨好的橙汁倒入杯中，加冰，插吸管，動作一氣呵成。

陳瞾旭則把橙汁遞過去。

謝迪接過，喝了一頭，點頭稱贊：

“不錯，挺好喝！”

陳瞾旭嘿嘿一笑：

“那當然，我們可是實打實的七個橙子一杯，絕對不摻水！”

謝迪哈哈一笑：

“行，好好干！以后有事直接去東門崗哨那找我。”

說完，他拎著五杯橙汁，帶著隊員揚長而去。

謝迪帶著城管隊員離開后，整條街的攤販們面面相覷，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安靜。

烤腸大姐周嬸的鐵夾子懸在半空，烤腸已經焦黑得看不出原樣。

她盯著賀安檸和陳瞾旭的小攤，眼神復雜。

“哎喲，小妹妹——”

突然，周嬸堆起滿臉笑容，肥碩的身子靈活地繞過烤架，幾步就湊到了梧桐樹下。

她手里還拎著兩串剛烤好的香腸，油滋滋地冒著熱氣。

“你們今天剛來，這烤腸你們嘗嘗，算阿姨請你們的！”

陳瞾旭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烤腸就已經被塞到了手里。

旁邊賣綠豆湯的老李也趕緊端著兩碗冰鎮綠豆湯過來，臉上笑得褶子都擠在了一起：

“天熱，喝點綠豆湯解暑！不要錢！”

賀安檸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圍裙邊，顯然不太適應這樣的熱情。

陳瞾旭倒是很快反應過來，笑嘻嘻地接過綠豆湯：

“謝謝叔叔阿姨！”

她咬了一口烤腸，眼睛一亮：“哇，周嬸，您這烤腸真香！”

周嬸笑得見牙不見眼：

“那可不！我在這兒賣了十年烤腸，回頭客可多了！”

她頓了頓，又壓低聲音道：

“那個……小妹妹，你們和謝隊長……熟啊？”

陳瞾旭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還行吧，謝隊長人挺好的。”

周嬸和老李對視一眼，眼神里多了幾分敬畏。

而此時。

體育館的人流漸漸多了起來。

不少路人剛才都看到了城管隊的人親自買橙汁的一幕，這會兒紛紛圍了過來。

“老板，來一杯橙汁！”

一個穿著籃球服的男生率先開口。

“媽媽，我要西瓜汁！”

一個小女孩拽著媽媽的手，眼巴巴地看著攤位上鮮紅的西瓜塊。

“美女，兩杯冰鮮檸檬水！”

一對情侶笑瞇瞇地湊過來。

陳瞾旭和賀安檸瞬間忙得腳不沾地。

賀安檸低著頭，手里的水果刀飛快地切著檸檬，動作干凈利落。

陳瞾旭則負責收錢、招呼客人，嘴甜得像抹了蜜：

“姐姐，您的檸檬水加冰嗎？”

“小朋友，西瓜汁要少糖還是正常甜呀？”

周嬸和老李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哎，老李，你說她們這生意……一天能賺多少？”周嬸小聲嘀咕。

老李咂咂嘴：

“光這一會兒，起碼賣出去二十杯了吧？一杯就算賺三塊，那也是六十塊……”

周嬸眼神閃爍，突然一拍大腿：“不行，明天我也得進點水果試試！”

老李斜了她一眼：

“得了吧，你那烤腸攤還不夠你忙的？”

周嬸哼了一聲：

“你懂什么！現在年輕人就愛喝這些，你看那倆小姑娘，生意多火！”

夕陽西下，梧桐樹的影子越拉越長。

賀安檸擦了擦額頭的汗，悄悄看了眼忙碌的陳瞾旭，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她們“創業”的第一天。

而此時，張卓正在和爸媽揮手告別：

“爸媽，你們先回去，我約了朋友去體育館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