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說了實話，從一開始就不看好生物載具的研究。這倒是讓楊衛寧不解了，既然一開始就不看好，為什么還要投入金錢和人力研究？

“人教人百教不會，事教人一教就會?！蹦吕险f道：“聽過鄙人索馬的故事嗎？”

“知道，是孔子和弟子在路上走，他們的馬吃了路邊的莊家。農民扣押他們的馬，于是孔子讓弟子去和農民交涉，但弟子都失敗了。然后孔子讓馬夫去交涉，馬夫交涉成功。”楊衛寧也一直在學習，和高端人才合作，要是停步不前，肯定是不行的。

“那你說孔子是聰明還是傻？如果他傻，最后派遣馬要回了馬。如果他聰明，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派遣馬夫，卻非要派弟子？”穆老就像上課一樣，提出問題，引導學生思考。

楊衛寧說道：“如果孔子一開始就讓馬夫索要馬匹，并且成功。弟子肯定覺得老師偏心，不給自己表現的機會。弟子飽學詩書，肯定覺得自己比馬夫厲害，只有等他們失敗之后，才知道自己做不到，才不會怨恨師父不給自己機會，也不會抱怨馬夫越俎代庖。自己失敗了，馬夫成功了，他們才能承認自己確實做不到?！?

“就是這個道理。如果我一開始就技術凍結，他們肯定有怨氣。等嘗試之后，再技術凍結，大部分人就能認識到自己的實力有限?！蹦吕险f道：“現在不研究，等到實力提升之后，會研究的?！?

楊衛寧點點頭，這是深深的無奈。同時也是系統工程的智慧，做能做到的事情，專心做好。做不到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說。

“我同意技術凍結。”

“對一號星球的探索也會以新作物、新材料、新能源為主，一號星球的科技也會凍結?！蹦吕险f道。

“我沒意見。”楊衛寧心想確實有科技爆炸，可要實現卻不容易。

要是科技爆炸隨隨便便就能實現，宇宙早就變得擁擠不堪了。真正要把科技爆炸落實到位，需要強悍的執行力。否則無法爆炸。

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能力，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

就好像種地，想要收獲，就要踏踏實實地播種、施肥、澆水、除蟲、除草……

大家都只想享受吃的過程，不想做吃之前的大量工作。誰不想享受科技的便利？誰又想承受科技發展的代價呢？

技術凍結，就代表現在的科學家只能去播種、施肥、除蟲、除草……做最基礎的工作，最終吃下成功果實的人不是自己，青史留名的人也不會是自己。

就好像鄙人索馬的故事一樣，最終記錄下來的是弟子的失敗，馬夫的成功。

要讓科學家接受技術凍結，穆老給了他們兩年時間去研究，甚至和外國人一起研究。現在是時候接受失敗了，技術凍結，去做基礎的工作。

楊衛寧知道穆老承擔了巨大的壓力，說道：“穆老，我懂。”

“小楊，你是明事理的人，我能放心?！?

“穆老是擔心我不接受？”楊衛寧問道。

“是啊，畢竟好不容易有了系統，誰不想一飛沖天呢？別說你了，我也一直期待著大跨步的進步。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讓大家認清這點卻不容易。我也不確定你能不能接受技術凍結?！?

“我可以接受?！?

穆老很欣慰，說道：“你是個好同志。其實我心里也不好受，凍結說的簡單，但誰能知道需要凍結多少年？十年發展不好就要凍結十年，二十年發展不好就要凍結二十年，三十年發展不好就要凍結三十年……但我相信國家和人民不會讓我們等太久?！?

“我也相信不會太久。”楊衛寧說道。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夯實基礎。”穆老說道。

楊衛寧點點頭，接受了現實。

“這次我見你主要就是為了技術凍結，甚至新領域開發局也是為了技術凍結而建立的，接下來一號星球的所有成果都會儲存在新領域開發局，不再對外開放，等待基礎的建立。希望你能有耐心?！?

“我懂?！?

“現在是造原子彈不如賣茶葉蛋，經濟發展、打好基礎最重要。你有系統，還有公司，好好干。”穆老說道：“有什么困難可以找我，能解決的，我一定幫你解決?！?

“謝謝。”

“留下吃飯，吃完飯再走?！?

吃完飯，穆老還送了一個禮物，說道：“一個學生從海外帶回來的，我也用不上，給你了?！?

“這是游戲機？”楊衛寧說道。

“是的，也叫紅白機，插上卡帶就可以玩了?！?

楊衛寧家連電視機都沒有，但已經有人玩上游戲機了。不過他還是收下了，以后和女兒一起玩。

離開穆老家，楊衛寧心想自己只要刷任務就行了，而穆老要考慮的就有很多，要讓全國最頂尖的科學家接受科技凍結并不容易。

最頂尖的九個科學家也有分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現在兩年時間毫無成果的現實，讓穆老成功啟動了技術凍結。

“真的太難了，難怪說治大國如烹小鮮。”楊衛寧感覺自己的水平還是不夠，還要提升，自言自語地說道：“要統一意見不知道要開多少會，要浪費多少口水。甚至還要耐心地等待大家認識自己的不足，用事教人?！?

回到家，楊衛寧很感慨，每個時代都有巨大分歧，過去有、現在有、未來也有。

“就怕這不只是人類的矛盾內生性，而是所有宇宙生命體都有的內生性，那才是無可奈何?！睏钚l寧只覺得要讓大家萬眾一心真的太難了。

好在這些事情不需要他去做，他要考慮的還是刷好感度。

“不能繼續破案了。再破案，我就變成嫌疑人了，我去哪里，哪里就有案子，太刻意了?，F在大家對我的評價不低，但葉文潔還差三點好感度。之前漲幅最快的一段時間，就是女兒剛出生，一家三口在一起，一下子長了十點?！?

剛穿越的時候，葉文潔的好感度才50，懷孕期間悉心照顧才漲到了60，女兒出生后的一段時間漲到70。

“難道要通過女兒？”楊衛寧準備嘗試一下。

等葉文潔下班回家，看到楊衛寧正在教女兒讀書。她說道：“今天怎么想到陪女兒讀書了？”

“冬冬已經兩歲了，應該開始教育，她可是未來的科學家。”楊衛寧說道：“冬冬，長大了要向媽媽學習，成為了不起的科學家?！?

“我有什么了不起的。”葉文潔說道：“不過是個大學老師而已?！?

“那就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肯定比我要優秀?！睏钚l寧說道。

“你真的想讓女兒走科學家的路？”葉文潔問道。

“做科學家也沒什么不好的?！?

葉文潔笑道：“現在改開了，很多學生的目標是做大老板。你已經有了公司，或許她會女承父業，做個企業家?！?

楊衛寧心想如果做了企業家，她接觸不了尖端科技，不會知道智子鎖死人類科技，不會想到‘自然不自然’，估計不會自殺了。

“企業家也不錯。”他說道。

如果楊冬成為企業家，劇情改變，羅輯就無法知道宇宙社會學的關鍵點，無法施展自己的才華。

楊衛寧心想問題不大，到時候自己向羅輯透露宇宙社會學的兩個基本和兩個要素。

羅輯還是有機會做執劍人的，執劍人這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楊衛寧都嫌棄執劍人幸苦，這苦差還是讓有天賦的人做吧。

“冬冬，你要做科學家，還是企業家？是想造原子彈，還是買茶葉蛋？”楊衛寧問道。

楊冬就是呵呵地笑，完全不知道父母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