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萬講述了自己見到神仙的過程，但不確定自己的力量來自何方。

“見到神仙的時候，我祈禱神仙能讓我和妻兒團圓，這是我唯一的愿望。但神仙沒有回答，沒一會兒就消失了，一切恢復(fù)正常，我也摔在了泥水里。不但沒死，而且獲得了能力。我想這是女神給我的力量，不應(yīng)該浪費，所以不再尋死，反而幫助那些不想活的人，幫助他們實現(xiàn)平等。過程中，神仙沒有和我交流過，所以我也不確定我的力量一定來自神仙。但我相信我的力量和神仙有關(guān)。”

“神仙是女性？”

“朦朧之間，神仙的外形好像是女性。”胡一萬說道：“難道你沒有見到過神仙？那為什么給我的感覺很相似？你不也是墜過崖嗎？”

楊衛(wèi)寧說道：“我掉下去的時候，沒有見到女神。”

“是嗎，還真是可惜。”胡一萬說道：“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現(xiàn)在你們能告訴我此來的目的嗎？”

“你也說過自己的能力很危險，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能力會引來更強大的敵人？比如神仙回來，毀滅所有人類？”

“沒想過。”胡一萬干脆地說道：“你的能力難道會引來神仙？那你為什么不用，我想見見神仙。想問問他們，為什么人類如此葉公好龍？嘴上說人人平等，但我真的給他們平等的時候，為什么拒絕？”

“為什么你會認為神仙可以回答你的問題？”

“他們可是神仙。”

“就算他們是神仙，也只是掌握更多本事的人。就好像學(xué)問少的人是小學(xué)生，學(xué)問多的人是大學(xué)生，學(xué)問更多的人是博士……掌握的能力大小不一樣，不代表本質(zhì)就脫離了人。神仙也可能只是有本事的人，不見得能回答你的問題。”楊衛(wèi)寧說道。

“他們能掌握更強的力量，肯定比人更優(yōu)秀。”胡一萬卻堅信神仙能回答內(nèi)心的疑問。

楊衛(wèi)寧嘆息，心想自己見過相信外星人能解決問題的，也見過相信歷史英雄能解決問題的，現(xiàn)在又見到了相信神仙能解決問題的。

“難說。”楊衛(wèi)寧知道就算掌握重啟宇宙力量的歸零者也會遇到問題，他們苦口婆心地通過宇宙廣播呼吁大家拿出隱藏的質(zhì)量，確保宇宙能重啟。

可程心還是留了五公斤的質(zhì)量，像她這樣的行為肯定不少。

強大如歸零者都無法讓大家乖乖聽話，更不要說一般的文明了。文明科技再高，做不到的事情還是做不到，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還是解決不了。

胡一萬卻說道：“神仙一定能解答，如果你能召喚神仙，那你就應(yīng)該去做。”

“很危險，神仙可能會毀滅人類。”

“不會的，神仙清凈道德，怎么會毀滅人類？”胡一萬說道：“如果你能召喚神仙，我可以幫你。雖然我是個沒什么本事的人，但如果有人擋路，我可以幫你超度。”

他盯著楊衛(wèi)寧的雙眼，說道：“你能看到嗎？”

看到了。

在胡一萬的背后是諸多的鬼魂，他們被扭曲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閃電球。

電磁生命被扭曲為一體，不分彼此，但他們的自我意識并沒有消失。雖然電磁的身體融合了，但思維還是獨立的，一直發(fā)出哀嚎。

每個靈魂都在自說自話，都在講述自己的痛苦，喋喋不休、痛苦不堪，如果聽多了，肯定會瘋掉。

趙兵看不到，也聽不到，只感覺汗毛倒立，好像有靜電不停地電自己。

“停下。”楊衛(wèi)寧看到哀嚎的閃電球能量不停提升，一旦爆發(fā)，只怕整個監(jiān)獄都要受到波及，立刻讓對方停下。

胡一萬這才收斂了力量，說道：“你看到了吧，我可以幫你召喚神仙。”

“這就是你給大家的平等？”楊衛(wèi)寧看得很清楚，閃電球是有很多的電磁生命扭曲而成，完全混合在一起了。

“看來你沒有讀過佛經(jīng)。”胡一萬說道：“如來的眾生平等，就是輪回的平等。人死后，靈魂會被混合在一起，再次分配。就好像兩杯水混合在一起，又再一次分成兩杯。雖然還是兩杯水，但杯子里的水已經(jīng)和最初不一樣了。”

“不管是富人，還是窮人；不管是健康，還是疾病；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強壯，還是弱小。生前的差異都被消弭，人的靈魂將會被平等地混合在一起，等待下一次的分配。這就是眾生平等，正如我所做的一樣。”

楊衛(wèi)寧無法反駁，靈魂平等地混合在一起確實是眾生平等，只是自我意識沒有消失的話，所有人混合在一起，簡直就是恐怖故事。

趙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之前已經(jīng)知道楊衛(wèi)寧有超能力，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不用緊張，自己要習慣。他不由看向楊衛(wèi)寧，發(fā)現(xiàn)對方正在沉思。

胡一萬也看著楊衛(wèi)寧。

他在思考，大家都希望外星人、先賢英雄、神仙來解決問題。那自己是不是也應(yīng)該通過系統(tǒng)解答自己的問題？

反正自己不尋找答案，別人也會用他們的方法尋找答案，一樣存在風險。

人類的容錯率很低，但又不得不尋找答案，或許自己也應(yīng)該下定決心。與其陷入其他人的游戲，被動地卷入危險，不如主動出擊。

“如何，我們一起去尋仙吧。”胡一萬期待楊衛(wèi)寧的回答。

“等我的回復(fù)。”楊衛(wèi)寧說道：“趙同志，我們走吧。”

趙兵點點頭，說道：“獄警同志，我們準備離開了。”

胡一萬說道：“我會等你的消息。”

回去的車上。

小趙問道：“你決定了嗎？”

“趙同志，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你會接受現(xiàn)實，還是求神拜佛？”楊衛(wèi)寧問道。

“我會盡自己的全力，如果實在解決不了就接受現(xiàn)實，不會搞封建迷信的那套。”趙兵說道。

“如果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會造成更大的問題呢？”

趙兵說道：“我記得小時候，我爸有一個非常珍惜的懷表，有一次我偷偷拿了懷表，卻不小心摔了一下，懷表不轉(zhuǎn)了。我為了修好懷表，直接把表拆了，結(jié)果有零件找不到了，懷表徹底被我修壞了。后來被我爹打了一頓。”

“好心辦壞事這種事情到處都有，但在失敗之前，我不會放棄。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會嘗試修復(fù)懷表。如果因為害怕死亡和失敗就裹足不前，這是投降主義。”

楊衛(wèi)寧說道：“大家都在盡全力，就我患得患失。”因為心理負擔確實太大，三體里的大神文明太多，威脅太多。

每個文明都是悄悄地摸索，打槍地不要。一旦發(fā)現(xiàn)其他文明，先發(fā)現(xiàn)、先打擊。

毀滅你，與你何干。楊衛(wèi)寧可不想吃著火鍋唱著歌，莫名其妙地就滅亡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患得患失是對的。每次火箭升空前，穆老也會患得患失，就擔心出現(xiàn)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錯誤。畢竟火箭非常復(fù)雜，有成千上萬道工序，就算留了容錯率，還是可能會在某個環(huán)節(jié)出錯導(dǎo)致前功盡棄。但真到了發(fā)射的時候，也只能接受結(jié)果，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接受就好了。”趙兵說道。

“你好像很鼓勵我去冒險，就不怕被我連累，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趙兵說道：“上戰(zhàn)場，會被不知道哪里飛來的流彈打死。逛街，會被不知道哪里沖出來的混混捅死。這些我都遇到過，如果擔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死，那要擔心的事情多了，吃飯喝水睡覺都得擔心，也不差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