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馬克從噩夢中驚醒，姐姐的死歷歷在目，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他坐起來，看向了身邊的牛奶，想到了自己的姐姐紅蔻，還有姐姐的……破曉。

馬克起床洗漱，而后開始今天的訓練，洗澡，換衣服，然后咬著牙將牛奶一飲而盡。

“誒！”

馬克皺眉，15年了，還是沒辦法適應這味道！

出門后，馬克像往常一樣去巡視，走著固定路線前去獵荒小隊訓練與裝備區。

但今天格外不同，不管馬克走到哪里，那些本應該忙碌干活的人們，全都三五成群在那里竊竊私語。

馬克走過時，他們依舊向馬克行禮，但很快就會繼續小聲議論。

馬克沒有打斷他們，因為他從聽到的只言片語中就弄清楚了緣由。

他們昨天和地面的“商人”交易的事情，已經在整個燈塔傳開了！

不論是上民還是塵民，全部都在討論著有關于“地面有人”的這件事，甚至以此衍生出地面能夠生存，他們是不是也能下去的話題！

馬克支持他們的這種想法。

在這殘酷的末世中，人就需要有希望，有希望才有動力，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但是隨著越走越遠，他發現周圍的人開始有了不一樣的動作，他們的想法逐漸不一樣了！

“誒，地面有人可以生存，而且還可以做生意！”

“做生意誒，那好像是舊世界的職位吧？據說是可以和其他人交易，還有類似貢獻點的東西！”

“那豈不是說還有其他人在地面生存？我們是不是也可以……”

“噓聲！”

上民們的交流還算是隱晦，在說道有可能觸犯三大律法的問題時，全都不約而同的制止自己和對方。

但塵民們的聊天，就放的開，或者說——恐怖的多！

“誒，我們要不下去生活吧？”

“你在想什么？地面怎么可能生活啊，那么多噬極獸你打啊？”

“哎呀！不是說有人在下面嘛！4068他們都看到了！”

“那又怎么樣？只是一個人而已。”

“但這意味著有人可以生存！既然有人可以，那我們為什么不行？我們只要離開燈塔，不就不再是塵民了嗎！”

“噓！你不要命了？小心被聽見……”

……

馬克聞言若有所思。

倒不是覺得這樣的想法危險，只是這樣的想法有些太輕率了，因為塵民們并不清楚噬極獸的恐怖，他們現在只是在想當然。

如果是被提點之前的馬克，或許會支持他們，甚至有可能幫忙謀劃。

畢竟真要能在地面生存，那不光是對于燈塔，更是對全人類的極大振奮！

不過經過城主的提點，以及看完葉群給予的資料之后，馬克卻開始思考更多的東西。

比如說，噬極獸這個東西，其實是會被情感吸引！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斷絕人類在地面生活的可能。

看看所有人的狀態吧，他們非常興奮，那喜悅和向往仿佛要溢出來了一般！

而他們現在的想法也很可能會引起混亂，甚至有些受罰，或是無法生存下去的塵民，有可能會鋌而走險，想辦法前往地面……

如果塵民們都跑了，先不是失去大量人口，單單是失去了做基礎工作的人，就足以讓燈塔的運行出現問題！

馬克思考著，看著流露出情感的上民和塵民，接著自己想到的，他突然有了更深的明悟——

上民和塵民，其實都是人！

他們都是一樣的！

或許，就不應該進行劃分……

“馬克，站在那里發什么呆！上來陪我練練！”

馬克正想著的時候，不遠處擂臺上教導學院的埃隆教官朝著他大喊了一聲，招呼他過去練練手。

“還是不了吧，您都多大年紀了。”馬克拒絕道。

“哈？我把你打出屎來，然后把你打進屎里，再用你的屎打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埃隆教官的大罵使得所有獵荒者為之一靜。

所有人都看向了馬克和埃隆教官。

面無表情的馬克，和吹胡子瞪眼的埃隆對視，讓所有人都覺得氣氛有些微妙。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會起沖突時，馬克，面無表情的承認了！

“那都是我小時候的事了，現在可不一定。”

“哈？”

這一次是其他的獵荒者發出驚訝聲。

“那你就上來試試吧！”

埃隆叫馬克上擂臺，而后勇一套瀟灑的“兵不厭詐”，用自己的方式為馬克上了最后一課。

遠處。

查爾斯在夕陽下，看著靠在欄桿邊上交談的兩人，眼中除了陰霾之外，藏著一絲隱蔽的嫉妒。

他轉身走向城主大廳。

早已經等候在這里的摩根城主，笑著讓自己的兒子再為他彈奏一曲。

“我知道你對我沒有將城主之位傳給你而不滿，除了這個，你還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滿足你。”

“以前我對你有些苛責，沒辦法照顧你的情緒，讓你沉浸在那些虛無縹緲的幻覺中，是我的不對。”

“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卸下會首的職位，好好在我身邊陪陪我吧。”

摩根看向自己的兒子，眼中帶著些許欣慰。

因為查爾斯從始至終都沒有發怒，而是非常穩定的彈著鋼琴，一句一句的回答。

這讓摩根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子或許長大了，真的懂事了。

而在聽到摩根說出“虛無縹緲”四個字，以及讓他卸任的話后，查爾斯的表情瞬間凝固。

但很快又恢復正常，繼續彈奏著這個時代較為奢侈的樂曲。

但他的思緒，已然沉迷于自己腦海中的那個身影。

那是他曾經看到過的光影之主，是如同光影之主一般深邃閃耀，散發著其他律動的那輛百噸王！

他，見到了光影之主！

也只有光影之主，才能讓人在地面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并不虛無縹緲！！！

“父親，我還真的有一個想要的東西。”

一曲畢。

查爾斯抬手，起身看向摩根。

“說吧孩子，只要是能夠給你的，我都盡量滿足你。”摩根溫柔的笑著。

“我想要知道，地面是不是真的能夠生存——這只是我的一個好奇，您知道的，我們親眼看到了。”

查爾斯的話讓摩根沉默。

良久，查爾斯這才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邊依舊亮著的一個個空中模塊，說道：

“人在得到希望后，總會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你們啊，總是年輕的自以為是。”

摩根回頭看向查爾斯，那個眼神，還有接下來的話，在那一個瞬間，讓查爾斯感到了恐懼！

“你們對世界一無所知，你怎么確定……”

摩根深深的看了他一樣。

“——你看到的就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