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空總算開始放晴。

褚衛(wèi)國一早就拾掇好東西，用麻繩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

綁在自行車后座，一路推著進了中院。

這會秦淮茹正在屋門口摘白菜，把爛了的葉片丟去雞舍。

小當則坐在木質(zhì)搖籃車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說的啥。

棒梗今兒要去過渡班上學(xué)。

賈張氏怕大孫子被拍花子騙去，非要親自去送。

“早啊，秦姐~”

褚衛(wèi)國路過時，很自然的打聲招呼。

有些心結(jié)解開了，反倒敞亮。

“早！”

秦淮茹笑的有點勉強。

她這幾天正跟丈夫鬧情緒呢。

褚衛(wèi)國綁在車后座那大袋小袋的，她早就看見了。

心下一琢磨，就知道是要送去機修廠。

這得多少好東西啊？

前兩天還聽傻柱在院里白話，說褚衛(wèi)國要去北京飯店進修了。

回頭還要接待外賓啥的。

然后她就去找了份報紙看，了解了不少外賓來訪的情況。

要是褚衛(wèi)國真能代表二食堂接待幾次外賓。

以后在四九城的名聲怕是要越來越大。

這么一想，心里突然就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還是讓京茹盡快進城一趟吧…

“走嘞！”

褚衛(wèi)國按著車鈴，逗小當玩一會。

隨后便推著自行車走了。

小當忽的從搖籃車里站起來，朝褚衛(wèi)國消失的方向伸著手。

…

一路騎行。

風(fēng)刮在臉上依舊涼颼颼的。

好在金燦燦的晨曦落在臉上，總能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TZ區(qū)，運河工業(yè)帶附近。

紅星機修廠的職工樓就坐落在這個地方。

褚衛(wèi)國這一路騎的并不快。

前后花了近四十分鐘。

等他推著自行車穿過職工樓大門。

立馬就被滿院追打的小孩給圍上了。

褚衛(wèi)國很快就在這堆小孩里找到了大毛。

“大毛，今兒不上課嗎？”

按說今天不是休息日，大毛應(yīng)該去上過渡班才對。

怎么會在院里跟這群小屁孩胡鬧呢？

“學(xué)校這幾天都有活動，過渡班都放假了。”

大毛跟同齡的小孩比，要懂事很多。

只要梁拉娣有事出門，弟弟妹妹基本都歸他照看。

要知道他今年還沒滿六歲呢。

“二毛他們呢？”

褚衛(wèi)國其實也是隨口一問。

大毛既然能出來同小伙伴們嬉鬧。

二毛、三毛還有秀兒，八成是梁拉娣看著的。

“在家呢。”

“媽說今天給我們熬碴子粥喝，弟弟妹妹守在爐子邊不肯走。”

“我想找鼻涕他們拍洋畫，但他說不跟我玩…”

大毛撇了撇嘴，顯得很委屈。

所謂洋畫，就是將煙盒折成個三角形。

對局雙方輪流用手掌拍地，掀翻對方洋畫就算獲勝。

“為啥不跟你玩？”

褚衛(wèi)國皺了皺眉。

大毛平時都挺合群的呀。

“他們嫌我的洋畫不好看…”

二毛說著，從褲兜里掏出三張折疊好的洋畫。

給褚衛(wèi)國展示起來。

“沒事，回頭叔給你整一摞新的。”

褚衛(wèi)國接過來一看就明白了。

首先是煙盒的牌子。

不是哈德門、恒大或者大前門這樣的好煙。

其次呢，被水泡過。

上面的花色都開始掉了。

“真的？”

大毛聞言，一掃之前頹靡之色。

激動的湊到褚衛(wèi)國身前。

畢竟是個六歲大的男娃，有點勝負心是正常的。

“走，回屋去。”

褚衛(wèi)國在大毛腦袋上揉了揉。

一段時間沒見，這孩子又長高了。

大毛一個勁點頭，蹦跳著走在前面帶路。

說起來，機修廠的職工樓占地可不小。

中間還修了個籃球場。

梁拉娣住的筒子樓就挨著籃球場不遠。

一溜的磚木房，一間挨著一間。

圍成一個“凵”字型。

中間的空地用來活動和晾曬衣物。

廁所都是公用的，走廊兩頭各有一個。

“二毛、三毛、秀兒，你們看誰來了！”

還隔著十幾米遠呢，大毛就開始扯著嗓子喊起來。

不一會，屋里陸續(xù)走出來三孩子。

二毛四歲、三毛兩歲半。

一歲半的秀兒才剛學(xué)會走路。

竟也歪歪斜斜的跟在兩個哥哥身后。

“叔~”

“褚叔叔~”

“褚蜀黍…”

二毛跟褚衛(wèi)國特別親，一般只管他叫叔。

其他叔伯他都是叫許叔叔、林叔叔啥的…

三毛就顯得木訥些，容易被同齡小孩欺負。

好在有大毛在，每回都能替他找回場子。

秀兒喊人還帶著奶音，很好辨認。

“躲在屋子里干嘛呢。”

“這么好的太陽，也不出來曬曬…”

褚衛(wèi)國將自行車推到屋門口，放下腳撐。

從后座上把袋子一個個卸下來，堆在腳邊。

這時系著圍裙的梁拉娣總算從屋里出來了。

估計是鍋里還熬著碴子粥呢。

“咋帶這么多東西來，你自己不過了啊？”

梁拉娣幫著去提袋子。

結(jié)果一上手，挺沉的。

其實她內(nèi)心也很復(fù)雜。

一方面吧，不想總給褚衛(wèi)國添麻煩。

另一方面吧，又不想幾個孩子餓肚子。

她每個月就掙那么些工錢。

養(yǎng)著四個孩子，實在捉襟見肘。

“二食堂啥待遇，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一個人平時能吃多少？”

“這米面放久了容易潮，正好大毛他們幾個長身體呢。”

“再說，嫂子今兒不是要給我介紹對象嘛。”

“這些可都是謝媒禮~”

褚衛(wèi)國噼里啪啦的一通搶白，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誰家謝媒禮給這么多…”

梁拉娣嘴里嘟囔了一句。

又給褚衛(wèi)國介紹起女方的情況來。

褚衛(wèi)國也不阻攔，說就說吧。

等把東西一股腦搬進屋里。

才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實在逼仄的不行。

加起來可能才二十平不到。

兩邊各放著張一米二的上下鋪。

拉著自制的棉布蚊帳。

其實就是用大小不一的棉布拼接出來的。

“父母都是知識分子？”

“還是獨生女？”

“還長的特別漂亮，是你們廠的廠花？”

褚衛(wèi)國聽完梁拉娣的介紹，人都麻了。

這不跟劇中的丁秋楠完全吻合了嗎？

“等大毛他們吃完早飯，我領(lǐng)你去醫(yī)務(wù)室瞅瞅。”

“這時候小楠應(yīng)該還在值班。”

“我讓她下午請了假的，到時候就去我們廠圖書室見面。”

“那地方環(huán)境好，還安靜。”

梁拉娣為了這個事，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為了說服丁秋楠答應(yīng)這次相親。

前后幾次裝病跑去醫(yī)務(wù)室。

為這還被劉廠長在大會上點名批評過。

“對了，我還帶了些酥餅和麻糖，給大毛幾個嘗嘗。”

“這個玻璃彈珠秀就別玩了。”

褚衛(wèi)國對梁拉娣的安排并沒有意見。

說著就從布袋里，一樣一樣往外拿零嘴。

棗泥酥是稻香村的。

麻糖是大順齋的。

至于那玻璃彈珠，是空間里最后的一點存貨。

“彈珠！”

二毛看見彈珠，頓時眼前一亮。

連酥餅都顧不上吃了。

大毛則要好很多，相比彈珠，他更喜歡洋畫。

三毛抻著脖子，想數(shù)一數(shù)彈珠一共有幾顆。

奈何他才學(xué)會數(shù)到五…

“一、二、三、四、五、一，…”

屋子里一直都是三毛數(shù)數(shù)的聲音。

秀兒則抓了快酥餅在嘴里啃。

似乎對彈珠不感興趣。

“彈珠千萬別讓妹妹玩，她不懂事，萬一吃到肚子里就麻煩了！”

梁拉娣也不管褚衛(wèi)國吃沒吃。

直接端了碗碴子粥給他。

轉(zhuǎn)頭還在叮囑大毛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