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取來一柄硬弓,笑呵呵的插話,“顧二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哥兒不僅書讀的好,騎射也是遠超常人。”
“是嗎?那我今日倒要好好見識一下了!”
顧廷燁說話間,唇角微揚,眼下閃過一抹自傲。
在汴京一眾勛貴子弟里,若論起騎射功夫來,他顧二郎認了第二,至今還沒人敢稱第一。
趙晗不動聲色的接過硬弓,試了試弓弦的力道后,便在顧廷燁等人的注視下,拿起一支在月色下泛著寒光的利箭。
只見他左腳微微前踏,腰背如松般挺直,雙臂舒展間,挽弓如滿月。
嗖——
一聲破空銳響,利箭離弦而去,遠處一個正要舉刀砍向盛家護衛的水賊應聲而倒,利箭精準貫穿他的心口,帶起一蓬血花。
顧廷燁和石頭二人頓時目瞪口呆的看著趙晗,眼中閃爍著復雜的神情。
顧廷燁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當……當真是好箭法。”
“趙兄你若從武,定也能闖出一番天地來。”
“是啊,這也太準了,我只怕再練十年也比不上。”石頭收起下巴,自顧自說著。
趙晗眉眼帶笑,三年前他不是沒想過走武勛之路,放棄的原因很簡單,他怕死。
盛家船上,一名水賊看著轟然倒地的同伴,臉上閃過一抹驚恐后,飛快的跑到陳四身邊。
“老大,剛才有人放暗箭!”
陳四聞言,眸光不斷在四周環顧,直至鎖定那艘帶有明黃色旗幟的大船。
只見船頭立著幾個身影,其中一人手持長弓的身姿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他娘的!”陳四啐了一口,黃板牙咬得咯咯作響,“今晚爺爺運道不濟,速戰速決,能弄到多少是多少!”
話音剛落,趙晗派去的白家護衛們此時已經乘坐舢板,攀上船舷,蜂擁著登上盛家的船。
盛家剩余不多的家丁和護衛見有人前來相助,先是一驚,緊接著精神大振。
“太好了,有人來幫忙了!”
“哥幾個趕緊撐住!”
躲在艙內的盛維聽到動靜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個腦袋。
當他看清甲板上那些進退有度,招式狠辣的護衛時,頓時長舒一口氣,緊鎖的眉頭隨之舒展開。
“快,快去準備謝禮!不許吝嗇!”盛維迫不及待的催促馮興。
馮興抹了一把冷汗,連連點頭,他很清楚今晚若是沒人來幫忙,只怕他們全都得進河里喂魚。
船艙外,刀劍相擊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
水賊們的招式雜亂,毫無章法,往日能屢次得手全憑出其不意的突襲以及商賈們驚恐之下,難免會落了下風,生出貪生怕死的念頭。
見局勢逆轉,陳四一雙駭人的三角眼中閃過一抹驚惶,正要跳水逃竄時,一支利箭飛射而來,精準穿透他的左肩。
陳四艱難的回頭,正好對上不遠處甲板上趙晗冰冷的目光。
見老大受傷,幾名倒在甲板上,尚有一口氣的水賊們艱難的發出求饒聲。
隨著白家的船只不斷靠近,護衛們已經將受傷的水賊捆綁結實。
趙晗與顧廷燁借著繩索,一躍來到盛家的船上。
盛維定了定心神,整理好衣衫后,忙從船艙內走出來。
見是兩位英姿颯爽的少年人,他拱手道:“多謝二位公子救命之恩,盛某感激不盡!”
“同是行路人,自當守望相助,盛員外無需多禮。”
“在下冒昧問一句,不知盛員外可認識揚州的通判大人?”趙晗溫聲問道。
盛維滿眼閃過一抹疑惑,“揚州通判大人正是盛某的堂弟,不知公子為何突然問起此事?”
顧廷燁站在一旁,朗聲一笑。
“盛員外,這位是通判大人未過門的姑爺。”
“什么?!”盛維聞言,驚呼一聲后,凝眸仔細端詳著趙晗。
片刻后,他感慨道:“堂弟不日前還傳來書信,特意提到他覓得一位相貌堂堂,人品貴重的佳婿。”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那大侄女也是好福氣啊。”
“盛伯父謬贊了,小侄拜見盛伯父。”趙晗拱手行禮。
盛維十分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很快就要成為一家人了,不必理會這些虛禮。”
就在這時,品蘭不顧淑蘭的勸阻,提著裙角從船艙跑了出來。
“爹爹,你沒事吧?!”
盛維將目光放在她身上,沉聲道:“你怎么出來了?不是交待你在里面好好待著嗎?怎么一點禮數都不懂。”
“方才爹爹還說不必理會虛禮,怎么這就開始教訓起我來了。”
“何況我也是擔心爹爹你的安危。”
品蘭撅著小嘴,歪頭看著盛維,一雙杏眼水靈靈的,還透著幾分狡黠。
盛維一時語塞,伸手指了指她,無奈一笑道:“二位見諒,小女在鄉下野慣了,不大懂規矩。”
雖是責備的話,語氣里卻滿是寵溺。
盛維和盛纮幼時都曾經歷過父親寵妾滅妻的悲慘生活,盛纮如今是走了父親的老路。
而盛維不曾納過妾室,只有妻子李氏一人,對待四個子女也是一視同仁,疼愛倍加。
“盛姑娘孝心可嘉,本就算不得失禮。”趙晗微微一笑。
品蘭扭過頭看趙晗一眼,露出一個古靈精怪的笑容后,徑直往陳四身邊走去。
只見品蘭在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腳,叉腰道:“方才就是你帶人害死船上這么多人,真是不知死活,若是我三哥哥在,定要把你腿給打折!”
盛維連忙開口制止,“品丫頭,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趕緊回去。”
品蘭看到船上死了這么多小廝和護衛,心中正憋著氣,忍不住又踹了一腳。
趙晗笑道:“盛姑娘莫要與他們置氣,這些水賊稍后便會送去巡檢司交由官府處置。”
“是啊,以他們犯下的錯過,至少也是個凌遲處死,不需你來動手。”顧廷燁開口附和一句。
盛維很清楚女兒的心思,他既心疼又無奈,輕聲道:“快別鬧了,讓人看笑話。”
品蘭漸漸收斂脾氣,卻還是扭頭狠狠瞪陳四一眼,嘟囔道:“凌遲處死也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