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很是贊同的點頭,“母親說的不錯,早年我和維大哥曾在令國公府族學讀過半年書,整個令國公府,只有門口兩個石獅子是干凈的。”
“邱家也別考慮了,邱敬兄長是兗王的講經師傅。”
“朝中立儲之爭如火如荼,稍有不慎便落個全家死無葬身之處,沒想到邱敬竟為了榮華富貴,光明正大的站隊兗王。”
世人皆知當今官家年歲漸高,膝下至今無子,因此,儲君之位只能從皇室中選擇。
其中最有望立為儲君的當屬邕王和兗王。
邕王資質平平,毫無政績,但勝在年長且子嗣眾多。
兗王只比邕王小半歲,父子二人都精明能干,尤善拉攏人心,在朝中頗有聲望。
盛纮為官這些年一直小心謹慎,不敢行差踏錯半步,自然不愿參與皇室紛爭中。
就算邱家運氣好,將來兗王登基,對盛家來說未必能沾多少光,
若兗王失敗,必定受到牽連,輕則抄家流放,重則人頭滾落。
盛纮繼而無奈道:“邱家主動和我透露想迎娶華兒入府,被我胡亂搪塞過去。”
“咱們暫且開罪不起邱家,依我看,華兒的婚事要早日決定,對邱家那邊也好有個交代。”
王若弗知曉此事輕重,她眉頭緊鎖,不悅道:“那豈不是只有袁家了,袁家門庭那般冷落,袁文紹又非長子,哪里配得上華兒!”
先帝在世時袁家曾卷入一場謀逆案中,爵位和祖產盡數被剝奪,當今官家繼位后重新調查此案,發現袁家是無辜受牽連。
官家為顧及先帝臉面,雖下旨恢復袁家的爵位,但還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斥責袁家處事不謹,行為不端,罰了十年的銀米俸祿。
朝中官員們深知袁家再不可能受官家重用,紛紛與其斷了往來。
盛纮知道王若弗瞧不上袁家,輕嘆一口氣道:“袁文紹是個好后生,為人端正上進,年紀輕輕就在五城兵馬司謀了個差事,只是被家世拖累罷了。”
王若弗梗著脖子:“那又如何,我前段時日托姐姐康王氏在汴京打聽到不少袁家的內帷之事,章大娘子目中無人,傲慢無禮的很,還偏寵長子袁文純,長媳也是她娘家的侄女。”
“華兒是我頭生的女兒,嫁進這樣的人家,豈能不受折磨。”
“你……”盛纮無奈搖頭,隨手端起一旁桌上的白瓷茶盞,將茶水一飲而盡。
華蘭依偎在盛老太太身側,柳眉緊蹙,面露愁容。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好貿然參與。
只是這畢竟事關自己的終生,她自然想覓得一個人品相貌俱佳的如意郎君。
盛老太太能看出華蘭的心思,拍著她的手背輕聲道:“莫要擔心,你是咱們盛家的長女,斷不會叫你今后受委屈。”
華蘭面上浮起一抹羞澀,點了點頭。
盛纮沉默片刻后,開口道:“你既看不上袁家,我這里倒是還有個人選。”
“官人快說是誰!”王若弗心急不已。
“趙家大郎趙晗,十五歲就中舉人,三年前初到揚州時,我在知州大人舉辦的鹿鳴宴上與他相識。”
“我觀其談吐不凡,沉穩識禮,將來必有一番作為,便對他處處加以照料。”
“此人與長柏也素來交好,若非他運道不濟,母親三年前恰好病逝不得不放棄來年的會試在家中守孝,現在必定已經入翰林院了。”
盛纮說罷,抬手摸了摸胡須。
翰林為朝廷儲材之地,素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說法,能入翰林院的進士,若是不出意外,將來是要入內閣當宰相的。
“只是趙晗的家世不好,父親早逝,自幼跟著母親胡氏與外祖生活。”
“胡家老太爺早年經商在揚州置辦了不少家業,且僅有他母親一個女兒,眼下家中雖不缺銀子使可與咱家比起來,到底還是差了些。”
王若弗細細揣摩著盛纮的話,她對華蘭夫婿的要求無非是:家世清白,婆母妯娌好侍弄,有功名在身或有祖產爵位可承襲。
“若這趙晗真能中進士入翰林,倒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盛纮開口道:“不錯,眼下趙晗孝期已過,正準備過些時日前往汴京參加會試,我今日特意請他來府上敘話,你大可親眼瞧一瞧。”
王若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即又將目光放在盛老太太身上。
“母親覺得此人如何?”
盛老太太面色古井無波,只淡淡開口:“尋覓夫婿不可只顧家世,想當初盛家也無法與你們王家相比,你父親母親肯將你下嫁,便是看重品行與能力。”
這話說的王若弗滿心歡喜,“母親說的是,若趙晗真如夫君說的那般好,華兒嫁給他指不定將來還能誥命加身呢。”
就在此時,盛纮的貼身小廝冬榮躬身前來,開口道:“主君,趙公子來了,已經在前廳等候。”
盛纮聞言,忙起身向盛老太太行禮告辭,王若弗也緊隨其后。
前廳。
聽著廊下傳來的腳步聲,趙晗扭頭望去,見一名氣質儒雅,眉眼端正約摸四十出頭的男子穩步邁進廳內。
其身后還跟著位身穿墨綠色交領錦裙,外披淺色褙子,面容柔和的婦人。
趙晗一眼便瞧出此婦人便是王若弗,大周崇尚綠色,后宅中唯有正妻可使用綠色,妾室只能著紅、粉等色。
“見過盛伯父,大娘子慈安。”趙晗恭謹拱手行禮。
盛纮面帶笑意,擺手道:“無需這般多禮,讓你久等了,快快坐下說話。”
趙晗輕輕一笑,直到盛纮在主位上坐下,他才再次落座。
王若弗眸光微瞇,上下打量一番后,見他沉穩識禮,相貌堂堂,端的是芝蘭玉樹之姿,心下頓時滿意無比。
“官人方才還與我提起趙公子,如今親眼一見,這氣度模樣,果真是不同凡響。”
趙晗溫聲答道:“大娘子謬贊,晚輩實在愧不敢當。”
王若弗眼角帶笑,堆起些許細紋,知曉自己身為后宅婦人不便參與前廳之事,寒暄幾句后便帶著劉媽媽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