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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棲霞(二合一)

岳海推開大門,零星地幾個灑掃庭院的侍女紛紛對他問好。

人不多,但是安全。

這批人都是從戚府直接調過來的,忠心耿耿。

諾大的凝輝殿,人手依然寥寥,保持了此地的清靜,仿佛宴席的余波與京城的喧囂都被深院宮墻隔絕在外。

岳海來到隔壁的廂房,敲了敲門。

“郡主,我進來了。”

說著,他推開雕花木門,炭火的暖意就撲面而來。

只見戚明鳶正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手捧一卷書,她的目光卻飄向一旁的床上,那里躺著依舊沉睡的戚清子。

她沒有穿象征身份的蟒袍,只著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常服,墨發松松挽起,幾縷發絲垂落頸側,平日里銳利的眉眼變得柔和。

自從三日前入住這凝輝殿,她便未曾離開。

名義上是看護戚清子,實則也存了幾分私心——

皇宮對她本就如家一般。

這座緊鄰紫宸宮的宮殿,讓她感到一種奇異的、并不陌生的安心感。

戚清子在沉睡,女帝,也以刺繡的形態沉睡著。

陛下、徒兒、還有岳海都在這里....

“你來了。”戚明鳶的目光望向岳海,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她自然地挪了挪位置,示意岳海坐到她身邊。

岳海依言坐下,目光也投向床榻上的戚清子。

少女呼吸平穩悠長,只是眉心的豎瞳,正流轉著星辰般的幽光,仿佛連接著另一個世界。

“清子怎么樣了?”

岳海輕聲說著。

“還是老樣子。”

戚明鳶放下書卷,柳眉微蹙,“氣息平穩,但是,我們只能等她自己醒來。”

兩人的目光從沉睡的戚清子身上收回,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彼此的臉上。

暖閣寂靜,只有炭火偶爾發出的噼啪輕響。

戚明鳶的視線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在了岳海的脖頸上。

那里,曾經猙獰盤踞的血色蓮花咒印,如今已徹底消失,只余下光潔健康的皮膚,如同從未有過束縛。

一種難以言喻的沖動油然生起。

戚明鳶抬起手,輕輕按在了岳海隨意搭在座椅上的手背上。

接著,她的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撥開了岳海頸側的衣襟,溫涼的指腹,輕柔、緩慢地拂過那咒印曾經烙印的地方。

岳海微微一怔,沒有抗拒,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那里新生的皮膚格外敏感,郡主的觸碰像羽毛輕掃,帶來一陣細微的酥麻感,沿著岳海的脊柱悄然攀升。

岳海忍不住說道:“別動,癢....”

“真的沒了....”戚明鳶怔怔說著,聲音帶著帶著一種奇異的喟嘆,“看著它消失,不知為何,讓人心安。”

“我要是....從一開始就給你自由,或許就不會不安了。”

她的指尖流連不去,描摹著那片光潔的輪廓,像是在撫慰某種深埋心底的愧疚。

空氣中,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郡主最近似乎因為女帝的操作而耿耿于懷。

岳海調侃般說道:“陛下的操作,是為了在朝局中實現目的,想必哪怕是郡主也不會弄錯。”

岳海那句調侃說完,戚明鳶卻并未如常般冷言相對或橫眉立目。

她只是靜默著,微嗔地瞥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眸。

岳海的心蕩開一層漣漪。

他訝然看向郡主低垂的眼眸,那平日里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此刻被長睫掩映,竟顯出一種罕見的、帶著些失落的柔美。

暖閣內靜得只能聽見炭火細微的噼啪聲,還有彼此逐漸靠近的呼吸。

一個念頭在岳海心底翻涌:她究竟是因為陛下的戲言耿耿于懷,還是說產生了別的的想法?

岳海暗自吃驚,隨即很快下定決心。

他要試一試,相信就算認錯了也不會影響自己與郡主的默契,這也關乎....自己心中當下泛起的感覺。

岳海心念微動,身體極其自然地側傾,眼神蘊含著一種熱烈又似試探的意味。

在戚明鳶失神愣怔之際,他已然輕柔而準確地咬在她櫻色的薄唇上。

啊!

戚明鳶陡然一驚,身體猛地僵住,她能清晰感受到一股灼熱,從唇瓣炸開,像要席卷全身。

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血液仿佛瞬間涌上了頭頂,臉頰、耳根乃至脖頸都在剎那間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動人的緋紅。

戚明鳶那雙總是冷靜銳利的鳳眸倏然瞪大,瞳孔中清晰地映出岳海近在咫尺的面容,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愕然。

本能地,她眼中凝起寒霜,然而,那凌厲的冷意剛剛凝聚,又在觸及岳海坦蕩而帶著一絲探究意味的目光時,如同冰雪遇暖陽般驟然消融。

她愣怔著,從那目光里沒有看見輕浮,只有一種純粹的認真。

抵抗的沖動被一股更強的力量死死壓住。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她猛得別開臉,避開岳海過于直接的視線,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你....放肆!”戚明鳶的聲音響起,試圖恢復平日的冰冷威嚴。

她努力板著臉:“成何體統!這....這凝輝殿是陛下賜予,竟敢在此....如此輕、輕佻!”

然而,她努力營造的冰冷氛圍,卻被那依舊染著薄紅色的面頰所出賣。

岳海默不作聲,她便強撐著不看他。

目光死死地盯著炭盆里跳躍的火苗,仿佛那里有什么絕世秘籍。

微微急促的呼吸將她內心的慌亂暴露無遺。

‘色厲內荏....’岳海暗道。

他的聲音卻依舊溫和:“屬下唐突了....陛下戲耍于我,我卻不會戲耍郡主。”

“閉嘴!”戚明鳶俏臉上的紅暈更甚。

“陛下的旨意,自有道理,休得胡思亂想....”

“更不得再....在陛下醒時,不得再行此事!”

她飛快地說完,迅速扭過頭去,耳垂通紅。

岳海暗自歡欣鼓舞,應道:“那屬下便遵命了。”

郡主輕輕喘息一聲,重新拿起書卷,重重靠在他身邊。

岳海默默開始運功修煉。

暖閣內,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暖意,比炭盆更加灼熱。

......

過了一會兒,戚明鳶才似是不經意地開口,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只是聲音還顯得有些不自然:“對了,你真不打算去拜見一下棲霞公主?”

“我家侍女從她的侍女口中聽說,那小祖宗這兩天可是氣得夠嗆。”

“在自個兒宮殿里乒乒乓乓砸了不少東西發泄呢。”

她頓了頓,補充道:“就在凝輝殿西邊不遠的安寧宮。”

岳海眼神微動。

棲霞公主燭映雪,女帝燭千瀾的親妹妹。

同樣流淌著燭龍的血脈,很多人以為這只是神話,到劇情中期才發現是真的。

不過這位公主的性格,與其說是高貴典雅,不如說是....刁鉆古怪。

她尤其喜歡看別人被惹惱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若是對方對她恭敬順從,她反倒覺得索然無味。

于是岳海搬進凝輝殿以后,一直晾著她,根本沒有要跟這個鄰居打招呼的意思。

沒想到她還憋不住炸毛了。

看來不去見她是對的。

“哦?是嗎。”岳海語氣平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敷衍,“知道了,晚些時候,我抽空去一趟便是。”

戚明鳶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搪塞。

與此同時,安寧宮。

“啊啊啊!氣死本公主了!”

棲霞公主燭映雪,身量嬌小,身著一身火紅的宮裝,容貌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少女正叉著腰,氣鼓鼓地在殿內踱步。

她有著一張與女帝并不太相似,卻同樣美麗明艷的臉龐,此刻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那雙因為返祖而呈現金紅色的豎瞳里燃燒著熊熊怒火。

侍女們都一副倒霉催的臉色。

“你們說那個妖妃,他什么意思?”她指著凝輝殿的方向,“住進皇宮三天了,三天!連個影子都不來給本宮請安,沒人告訴他本宮就住隔壁嗎?”

她抓起一個軟枕狠狠砸在地上,還不解氣,又踹了一腳旁邊的矮凳。

“更可恨的是,本宮都親自去‘偶遇’他三次了,三次,他竟然裝沒看見,還調頭了!”

旁邊的侍女們大氣不敢出,心里默默吐槽:公主您那叫“偶遇”嗎?

分明是故意堵在人家必經之路上瞪著眼看,還故意把茶杯摔在他腳邊想引起注意....

她們太了解這位小祖宗的脾氣了。

越勸她越來勁,只能等她發泄完。

“他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公主?還有沒有尊卑了?”

“他是不是覺得,仗著我姐姐寵幸他,就可以連基本的禮數都不要了?”

燭映雪走到梳妝鏡前,看著鏡中自己氣鼓鼓的臉,又泄氣地趴到梳妝臺上。

“不行....不能就這么算了!”

她的勝負欲和好奇心徹底被點燃,得不到回應的焦躁讓她更加抓狂。

她眼珠一轉,忽然站起身:“本公主親自去凝輝殿看看,都不許跟上來!”

......

另一邊。

凝輝殿內。

岳海想起自己此行來見郡主的正事。

“郡主。”岳海輕輕抽回被按著的手,說道:“幫我個忙。”

“用你的幻術給我邊個裝。”

“變裝?”戚明鳶挑眉,“你想扮成什么樣?”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江湖上常用的‘扮豬吃老虎’?”

戚明鳶嗤笑一聲,似乎在嘲笑岳海的小把戲:“你想坑誰?”

用靈氣形成以假亂真的幻術,目前是戚明鳶的獨門絕技,是她獨立開發的,大胤境內沒幾個人能看穿。

“不是那種。”

岳海搖頭,眼中閃爍著一抹狡黠光芒:“我要的是看上去很弱....非常弱。”

“弱到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樣那種。”

戚明鳶一愣:“這么夸張?”

紅蓮天尊喜歡的養料是以下克上。

那我把自己變弱行不行呢?

沒錯,岳海想卡bug!

或許,紅蓮天尊想要的是更激烈的下克上,可惜岳海這邊也有自己的情況,總得試試捷徑。

戚明鳶鳳眸微睜:“你搞什么鬼?想裝病躲麻煩?”

她實在想不出岳海這副生龍活虎的樣子裝瀕死有什么意義。

“差不多吧,但也不全是。”

岳海沒有解釋紅蓮天尊和業火灰燼的事,只是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你盡管幫我弄,越夸張越好。”

戚明鳶雖然滿心疑惑,但看著岳海眼中那熟悉的光芒——那是他每次想出什么歪點子時的光芒,還是決定配合。

她松開岳海的手,站起身,指尖泛起微光,開始在岳海身上施為。

先是一層淡淡的靈氣籠罩上去,岳海周身那渾厚如海的氣血波動瞬間被壓制下去,境界氣息變得如同剛入門的武者學徒般微弱。

岳海感受了一下,搖頭:“不行,太普通了。”

“這不就是一般的扮豬吃老虎嗎?遠遠不夠弱!”

戚明鳶無奈,伸手撫摸岳海的臉頰。

易容術發動,岳海原本健康紅潤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甚至出現了干裂的紋路,眼窩深陷下去,仿佛被抽干了精氣神。

“這樣呢?夠慘了吧?”

戚明鳶看著眼前這個病秧子般的岳海。

岳海對著旁邊的銅鏡照了照,依舊不太滿意:“還是太強了,不夠風中殘燭啊。”

戚明鳶:“……”

她深吸一口氣,正要發狠施力,突然——

砰!

暖閣的門被人從外面有些粗暴地推開。

棲霞公主燭映雪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精致的小臉上滿是興師問罪的慍怒,清脆的聲音拔得老高:“岳海!你給本宮出....”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嚨。

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瞬間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著暖閣內的景象。

只見小時候經常陪她玩的鳶姐——從來對男人不假辭色的明鳶郡主,正親昵的坐在岳海身邊。

而那個本該英武不凡、攪動京城的岳海,此刻卻一副干癟的樣子。

一個極其驚悚的念頭瞬間沖進燭映雪的腦海:鳶姐和妖妃在偷情!

而且....做得太過分了吧?

他都快被弄死了!

巨大的震驚和一種撞破奸情的慌亂瞬間淹沒了這位小公主。

就算是鳶姐....你也不能這樣啊,我都沒!我都沒做呢!

我告訴我皇姐去....

突然,她看到了遠處床上躺著的戚清子,小臉唰一下變得慘白。

這....

這不是變小之后的皇姐嗎?

他們竟然....如此無法無天!

就在皇姐身邊偷情?

還是說皇姐變小就與鳶姐有關....完蛋了....

發現深宮秘聞的燭映雪用力捂著嘴,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驚恐的尖叫。

戚明鳶看過來,尷尬說道:“小雪,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啊....”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猛地轉身,連滾爬爬地就往外跑,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喊道:“鳶姐別殺我....我什么都沒看見!別再做了,他都快死了!啊啊啊!”

聲音隨著她跌跌撞撞跑遠的腳步聲迅速消失在殿外。

暖閣內,一片死寂。

戚明鳶看著岳海那副“病入膏肓”的尊容,再想想棲霞最后那句石破天驚的控訴,嘴角抽搐了幾下。

最終還是沒忍住,捂著嘴低低地笑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

岳海:“……”

“郡主,可不能讓緋聞傳出去啊。”

戚明鳶瞪了他一眼,道:“知道了,你也要收斂。”

“還不夠弱是吧?”

“讓你不夠弱!”

她一咬牙,調動全力,指尖光芒幾乎凝成實質。

這下成了,岳海整個人一股剛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感覺。

“呼....”戚明鳶額頭都滲出了細汗,喘了口氣:“現在....總行了吧?”

“這也太夸張了!生怕別人看不出你是裝的?”

岳海看著鏡子里那個快散架的樣子,滿意地笑了:“對,就是要這樣。”

“越夸張越好!越明顯越好,這才能顯示出我的誠意!”

他掙扎著站起來,道:“郡主,效果很好,保持住,我得出去做個買賣了。”

戚明鳶沒好氣地嘆了口氣:“去吧,別被風吹跑了。”

岳海呵呵一笑,帶著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一步三晃地朝著殿外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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