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懷文正在廚房洗碗，水聲潺潺，帶著一點煙火氣的溫柔味道。

他一邊搓著鍋底的南瓜粘糊糊的邊緣，一邊走神地想著今天中午可以提前準備好紫薯泥，晚上再弄點雞蛋羹配小米粥，照這個節奏養下去，阿景說不定還能長胖一點。

想起阿景這個小家伙挑食的樣子，落懷文勾唇輕笑。

挑食怎么能長高呢。

碗被溫水泡得發熱，他的手也微微泛紅，窗外天色慢慢亮了，淡淡的日光照進來，落在廚房瓷磚上，泛著一點微微的反光。

而這時候，房間里，系統正在阿景的小腦袋里嘰里呱啦個不停。

【反派黑化值：10】

【當前狀態：穩定下滑】

【任務完成進度：98%】

【系統提示：黑化值低于10，目標已不具備毀滅世界傾向，預計不久后可進行收尾凍結黑化值！】

系統漂浮在空中，一團淺藍色的光團在悄無聲息地閃動著。

【檢測到反派目標精神狀態趨于健康，情緒穩定，家庭觀念強化，行為趨近于“模范父親”標準線。】

它忍不住翻開最近一周的觀察記錄：

夜里起夜三次查看阿景體溫。

凌晨一點半安撫阿景嘔吐時情緒柔和。

早上五點半主動出門采購。

配餐時認真觀看嬰幼兒營養視頻三十六分鐘。

“真是個好爸爸呀。”系統自言自語，感覺芯片都快被熱得冒泡。

這個落懷文，當時被女主騙著把自己的商業機密交給男主，男主直接對他重拳出擊，讓他破產，抱的美人歸，也許是太過了，他黑化值一度飆升，甚至還有了殺了男女主的想法。

現在的他，你看看。崩什么潰？

他不光不崩，還在熬粥、做飯、寫備忘錄，還要繼續振作搞錢。

【當前提示：可提前準備凍結任務狀態，執行離開倒計時程序。】

系統輕咳一聲，和阿景說道：【小阿景，請注意，當前任務即將完成。預計一個星期或者兩個星期內我們可以凍結反派目標的黑化值并進入收尾階段。】

它頓了頓，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像在講一個很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也就是說，再過不久你就可以完成任務，前往下一個世界啦~】

阿景正坐在地毯上，用她的小手給小熊蓋被子，一聽這話，忽然動作停住了。

她轉過頭，小臉上滿是愣愣的神情，睫毛輕輕顫著，眨了好幾下，像是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要走？”

系統一噎：【對呀，我們的目標是安撫反派嘛，等他黑化值歸零，我們就走啦，你就可以……】

“嗚哇啊啊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阿景就大哭起來，眼淚瞬間像斷線珠子似的往下掉，小身體一抽一抽地顫著，哭得傷心極了。

“我不要走！”

“我不要離開爸爸！”

“你壞蛋！你騙人！”

“你說只要我做得好，就可以一直和爸爸在一起的！”

系統：？？？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阿景的哭聲一下子在屋里炸開了，帶著撕心裂肺的委屈。她摔下小熊，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間，奶音都哭得發啞了：“爸爸——爸爸——我不要走啊——嗚嗚嗚——！”

廚房里的落懷文聽到這聲哭喊，心頭一緊，立刻放下手中碗筷，手都顧不上擦，連圍裙都沒解，就快步跑了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他半跪下來，伸手抱住哭得抽抽噎噎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哭成這樣？”

阿景整個人埋進他懷里，聲音里滿是委屈和害怕：“我要走了、嗚嗚……爸爸開心，我就要走、我不要走……不要走嘛……我不要離開爸爸！”

落懷文聞言，身子一頓。

他低頭看著她，眼中掠過一絲極快的遲疑，但很快，他抬手把她抱得更緊了些，用極輕極穩的聲音說道：

“傻孩子，你不會走的。”

“你是爸爸的女兒，爸爸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讓你走的。”

話雖這么說，抱著她的動作卻愈發緊。

阿景小手死死拽著他衣服，小臉哭得皺巴巴的，看起來又狼狽又可憐。

落懷文低下頭，在她頭頂輕輕落下一吻，像在印一個承諾。

“別怕。”他說，“爸爸在。”

他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哄著她的呼吸慢慢平穩，眼神中卻透出一絲深深的復雜。

系統在一旁看著，徹底頭大了。

它遲疑地打開任務追蹤面板，又刷了一眼反派目標的黑化值：【9.4】

它差點原地重啟系統。

你看！你剛才說了那幾句話，黑化值都開始微微上漲了！

系統這時候簡直后悔得想當場升天。

【我到底是腦子哪根芯片短路了才會提前和她說！】

【早知道就等黑化值歸零后悄悄撤退，把記憶也順手抹掉就得了！】

【現在倒好，黑化值上去了！還差點被發現了！】

它一邊在空氣中原地打轉一邊發出“嗡嗡嗡”的細碎抱怨聲，滿腦子只有四個字。

完了完了。

黑化值之前好不容易降到10以下，它原想著撐過這一周，把記錄一結，報表一交，漂亮地升職加薪走人。誰能想到，它前腳一報喜，小孩后腳就哭崩了，連帶把反派情緒給刺激了——

黑化值，從9，到9.4，到10！現在眼看還在繼續緩慢上漲！

而此時此刻，落懷文抱著阿景坐在沙發上，掌心一下一下拍著她細瘦的后背。

他沒再多說什么，只是抱著她，安靜地陪著。等到她的哭聲終于停下來，只剩鼻音哼哼，落懷文才低聲道：“到底是誰跟你說的，你要離開？”

阿景眼睛紅紅的，嗓子哭啞了，卻一聽這句話，明顯又繃緊了小臉，小身子微微一抖，躲進他懷里不說話。

他心頭微沉，眼神隨之幽深幾分。

這不是第一次了。

他早就注意到阿景有時候會說出些不合常理的話。

比如有時候會突然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又或者在玩積木時忽然對著空氣說“你不要再說他壞話了”。他原以為，是孩子在泛靈期——有些孩子的想象力極強，會把玩具、空氣、影子都當作朋友聊天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