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裹著山貓皮斗篷，在侍從杰克和仆人莫里斯的陪伴下，朝著國王塔走去。

黑城堡廚房煙囪冒著煙，烤肉的味道洋溢在院子里，混雜著馬廄，獸欄動物糞便的味道以及鐵匠鋪的硫磺味道。

提利昂路過馬廄的時候，馬廄里傳來了喬佛里的斥責聲。

“你這個小王八蛋，快給我跪下！”

“王子殿下，求求你.....”

提利昂連忙擺動那雙畸形短腿，快步走向馬廄。

獵狗桑鐸·克里岡正面無表情地守在馬廄門口。

“發生了什么事情？”提利昂詢問。

桑鐸·克里岡那張燒爛的臉微微顫抖，“喬佛里王子正在教訓馬房小弟。”

提利昂走進馬廄，只見一個瘦小的馬僮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喬佛里用那雙沾滿泥土和馬糞，干草的靴子，踩在馬僮的頭上。

一只黑狗蹲坐在一旁。

馬廄里馬兒嘶鳴，提利昂厲聲呵斥，“喬佛里，你瘋了嗎？放開那個馬僮！”

喬佛里傲慢道：“我差點被馬兒咬到，拿鞭子教訓馬兒，馬僮居然阻攔我。他算個什么東西？我踩死他！”

說罷喬佛里腳上加重了力道，馬僮發出痛苦的呻吟。

提利昂上前推開了喬佛里，喬佛里在同齡人里算得上身材高大，但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提利昂粗壯的胳膊用力，把喬佛里推到了一邊。

提利昂扶起馬僮，那孩子約莫十二歲左右，已經泣不成聲，臟兮兮的臉上兩道濕漉漉的淚痕。

“孩子，你別害怕，沒人會傷害你。”

提利昂命令侍從杰克帶走馬僮，喬佛里生氣道：“桑鐸，好狗，給我揍這個馬僮。”

桑鐸·克里岡聳聳肩，“王子，他不過是一個孩子，你已經教訓過他了，還是算了吧！”

勞勃選擇桑鐸·克里岡做喬佛里的護衛，就是因為桑鐸很有個性和主見，很多時候桑鐸都會拒絕喬佛里各種野蠻無禮的要求。

提利昂朝喬佛里露出笑容，“這下子你的狗不聽你的了。”

喬佛里氣急敗壞，他望向一旁的黑狗。

“游騎兵，給我咬馬僮！”

一旁的黑狗朝著提利昂和馬僮發出一聲低吼，露出鋒利的牙齒，他毛發樹立，尾巴上翹，準備出擊。

提利昂心里一陣發毛，好在侍從杰克拔出了劍，獵狗桑鐸朝著黑狗輕輕踹了一腳，黑狗這才掉頭跑出了馬廄。

提利昂看了一眼喬佛里，“這是你養的狗？你已經有了桑鐸，還需要這條黑狗？這狗是從哪里弄來的？”

喬佛里傲慢道：“我在鼴鼠村撿到的。”

“你從村民手里搶的吧？”提利昂經常去鼴鼠村妓院挖寶，他好像在街頭見過這條黑狗。

喬佛里輕笑道：“反正游騎兵是我的狗，你管得著我嗎？”

提利昂無奈道：“你給黑狗取名游騎兵？你知不知道，這樣把絕境長城的游騎兵全都給得罪了。”喬佛里風評越來越差，無論是守夜人弟兄，臨冬城護衛，北境士兵甚至是蘭尼斯特紅袍獅盔的親兵，都不喜歡喬佛里。

黑狗游騎兵又跑了回來，喬佛里抓住狗繩。

“史塔克家族的人可以養冰原狼，我為何不能養狗呢？”

提利昂冷笑一聲，“就連艾德公爵小兒子瑞肯的毛毛狗，也比你這黑狗威猛多了，更別提白靈和灰風了。你的狗連你未婚妻珊莎的冰原狼淑女都不如。”

喬佛里氣得渾身發抖，提利昂給了他一個嘲弄的笑容，吹著口哨離開。

國王塔大廳，瑟曦和詹姆正在品嘗無花果。

詹姆露出慵懶的笑容，“提利昂，地下室的會議結束了嗎？都說了些什么？”

提利昂拉過椅子坐下，“勞勃國王已經決意出兵塞外，等盧斯·波頓，赫曼·陶哈爵士，曼德勒兄弟等北境貴族一到，大軍就會出發。”

瑟曦的碧眼里閃動著怒火，“勞勃還真想繼續胡鬧下去？絕境長城已經夠冷了，再往北貧瘠的土地，能有什么值得我們征服的？”

“敵人。”提利昂吃著無花果，“在世俗之人的眼中，土地，財富，金錢這些才是需要征服的對象，但是在勞勃的眼里，敵人才是他需要征服的。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還有女人，女野人和女巨人。”

瑟曦怒氣上揚，“勞勃國王真正需要征服的敵人，是狹海對岸的乞丐王，卓戈卡奧還有那個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王朝哪個國王會在塞外浪費兵力和時間？”

“出兵塞外這么重要的事情，勞勃居然沒有咨詢御前會議？他需要聽聽派席爾大學士，小指頭，巴利斯坦爵士和瓦里斯等人的諫言。”

詹姆的笑容轉為銳利，“你忘了還有藍禮和史坦尼斯。”詹姆說出史坦尼斯的名字，仿佛那是一個詛咒。

瑟曦眼色一沉，“勞勃從來都受不了藍禮和史坦尼斯。”

詹姆輕蔑道：“在勞勃眼里，御前會議的人不是傻瓜就是馬屁精。這也不怪勞勃，我也受不了那幫家伙。”

瑟曦尤其受不了。

這些年瑟曦在君臨宮廷里，受夠了藍禮的俏皮話，史坦尼斯永無休止的磨牙以及緊繃的下巴，受夠了瓦里斯的香水味，巴利斯坦爵士的古板，派席爾大學士那惺忪的睡眼，以及小指頭那永遠促狹的微笑。

瑟曦厭惡御前會議的每一個人，好在她最厭惡的瓊恩·艾林已經進了墳墓，這老頭臨死前居然調查起了勞勃的私生子，其心可誅。

勞勃進軍塞外讓瑟曦大為光火，因為勞勃從來沒有跟瑟曦提起過，勞勃從來不跟她討論這些軍國大事，在治理王國這一部分，瑟曦毫無地位可言。

提利昂拿起酒杯，倒了一杯李子酒。

“勞勃國王御駕親征，你和詹姆也該帶著孩子們離開了。喬佛里真是愈發狂躁了，他今天居然在馬廄里欺負馬僮，他還給自己的狗取名為游騎兵。再這么下去，喬佛里怎么能夠得到守夜人軍團和北境居民的愛戴呢？”

“我已經教訓了喬佛里一番，他需要別人給他好好上一課。”

瑟曦作色道：“離我兒子遠點，你有什么資格教育我兒子？你跟喬佛里差不多大的時候，娶了一個妓女。”

不識好人心。提利昂起身，“你們好好享受留在絕境長城的日子吧！勞勃國王出征的時候，你們也該帶著孩子們返回君臨了。”

詹姆皺眉，“你不和我們一起，返回君臨？”

提利昂笑了笑，“這可是王國的遠征啊！況且塞外可能出現異鬼和巨人，我可要留下來，見證歷史，會有許多傭兵，雇傭騎士，自由騎手，涌向絕境長城，說不定我還可以招募到屬于自己的士兵，俘虜一些巨人。”

瑟曦和詹姆對望一眼，由于孩子們的身世，瑟曦可不想勞勃脫離自己的控制范圍，瓊恩·艾林固然已經死了，可瓊恩·雪諾的綠色之夢更讓瑟曦忌憚，更別提留在南方的史坦尼斯，當初史坦尼斯可是跟瓊恩·艾林一起調查勞勃私生子的。

一陣寒風吹過，瑟曦顫抖了起來，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史塔克般的陰沉寒意，凜冬將至。